“鳳羽雪影”背負林鳳生和梅若雪二人,仍是奔行如風,絲毫不顯吃力之態,半個時辰間便已行出近四十餘裏。美人在懷,香澤微聞,坐騎如龍,神駿非凡,林鳳生心頭煩悶大減,脫口吟道:“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驍騰有如此,萬裏可橫行。”
梅若雪初次乘騎如此良駒,隻覺路旁的草木飛也似的倒退,身在馬上直如騰雲駕霧一般,心不由得心中大樂,笑道:“表哥,你又在作詩了。這胡馬是什麼意思,是說‘鳳羽雪影’原是賊寇的馬麼?”
林鳳生輕輕拉了拉韁繩,白馬乖巧的放慢了腳步,笑道:“這首詩不是我作的,此乃大詩人杜甫的詩,名曰《房兵曹胡馬》。詩中的胡馬指的是大宛馬,大宛乃是一個西域的國家。據說大宛馬十分神駿,疾速奔跑之時所出的汗像血一樣,因此也被稱為‘汗血寶馬’。”
梅若雪聽得驚異道:“汗水像血一樣?這可奇怪了,不會是累得出血了吧。人們卻道是汗。那‘鳳羽雪影’是不是汗血寶馬?”說著伸手到白馬腋下一摸。
提起手掌一看,不由得大為失望,別說是像血一樣的汗了,連尋常的汗也不曾摸到一點。
林鳳生好笑道:“你可真是異想天開,若是一麵跑一麵流血,那還不得失血而死?若非其當真奇異神駿,又怎會流芳千古?宋司馬光又有詩雲:‘大宛馬,汗血古共知,青海龍種骨更奇,網絲舊畫昔嚐見,不意人間今見之。’可見其汗如血並非謠傳。”
梅若雪一想不錯,點頭道:“那也說的是。那麼‘鳳羽雪影’到底是不是汗血寶馬呢?”
林鳳生道:“你既沒有摸到血汗,那麼自然就不是了,但神駿之處隻怕與汗血寶馬不相伯仲。”
梅若雪甚是高興,道:“不是就不是罷,倘若‘鳳羽雪影’也出血一樣的汗,那不是弄髒了我們的衣衫麼。還得天天幫它洗澡,可也費事得緊。”
摸了摸白馬頸部的鬃毛,又道:“這麼說你適才吟的詩是誇讚汗血寶馬而不是鳳羽雪影了?”
林鳳生點頭道:“這首《房兵曹胡馬》原是讚美汗血寶馬的,不過我借花獻佛,改為讚美鳳羽雪影了。”說完哈哈一笑。
梅若雪道:“鳳羽雪影既然和汗血寶馬差不多,那麼自然不能輸給對方,你也作幾首詩讚美它吧。”心中隻覺借讚美汗血寶馬的詩來讚美鳳羽雪影有些美中不足,顯得鳳羽雪影落了下風。
林鳳生倉促間也作不出來,隻得吟了一首李白的《天馬歌》:“天馬出來妙香國,背為虎紋龍翼骨,嘶青雲,振綠發,蘭筋權奇走滅沒。”隻是將第一句的”天馬出來月氏窟”改成了“天馬出來妙香國”。
梅若雪讀書不多,自然不知,拍手道:“表哥,你詩作得這樣快,當真便如鳳羽雪影奔跑一般呢。妙香國說的就是咱們大理,這我知道,這首詩很好。”
林鳳生暗呼慚愧,這段日子以來,心中想的隻是如何行軍布陣,破敵滅賊,有道是三天不念口生,突然之間要他吟詩作賦,不由得思緒全無。然而前人詩詞信手拈來,博學多識亦可見一斑。
兩人一路談笑風生,不知不覺又行了十餘裏地,隻聽前方道路蹄聲急促,一騎迎麵奔來,馬上乘客正是昨日派出去的探子。
探子路遇盟主又是歡喜又是詫異,連忙翻身下馬參見。
林鳳生也勒定白馬,口道:“易兄快快請起。來援賊寇可有什麼異動麼?”
這探子名叫易兆祥,乃是個無門無派的江湖義士,擅長改裝易容之術,江湖上有個外號叫做“一招鮮”。有道是一招鮮,吃遍天,形容他易容之術了得。
此人心意拳拳,一心想憑自己所長為平定匪患盡一份力,自覺易容過後刺探敵情不易被賊寇察覺,便毛遂自薦做了探馬。
易兆祥道:“回盟主的話,賊寇所攜帶的不明之物甚是笨重,因此行動很是緩慢,暫時沒有什麼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