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生出了府衙,徑自回到營地,在中軍大帳坐下,凝眉暗忖:“李寶華這廝巧立名目私自征集錢糧,動機本就大有可疑之處,如今見我撞破又巧言掩飾,可見他此舉乃是假公濟私,這批錢糧也定是另有所用。須當派人暗中監視這批錢糧的去向才是。”
當下朗聲道:“來人!煩請傳郭仙兒郭姑娘前來帳中議事。”若帳外當值的是親軍士卒,他自當稱郭仙兒為“郭校尉”,但此時乃是由幾名洱湖幫弟子當值,自然不需見外,因此也就不用軍中的稱謂。
一名洱湖幫弟子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郭仙兒進得帳來,自行在椅子上坐下,笑問道:“師兄,你找我來什麼事啊?莫非有要事讓我去辦?”
林鳳生點了點頭道:“這件事關係重大,非你這樣機警伶俐、武功超群的人去辦不可。”
郭仙兒聽得師兄的誇讚之言,心中十分受用,正色道:“既然師兄這般抬舉小妹,那小妹自當竭盡全力,將你吩咐的事辦得妥妥貼貼,才不負了你的一番信任。說罷,究竟是什麼事。”
林鳳生道:“我想讓你去暗中監視一個人……”未及說完,郭仙兒已脫口而出道:“是不是李大人?”
她十餘歲便跟隨師父李媚兒行走江湖,如今已有近二十年,閱曆不可謂不豐富,加之心思伶俐,稍加猜測便即一語中的。
林鳳生深知這一點,自然也絲毫不覺得詫異,頷首道:“正是。此人居心叵測,私自征收錢糧多半另有所圖,咱們可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蔽。”
郭仙兒道:“師兄說的是,這姓李的的確不是什麼好人。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呢?”
林鳳生道:“你隻需暗中跟蹤他,看他平日有沒有與形跡可疑之人有來往,再者就是盯緊府衙所存放的錢糧,一旦外運便立時報知我。”
郭仙兒點頭道:“你放心吧,師兄。我一定像跗骨之蛆一樣盯著他,絕不會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林鳳生微笑點頭,以示嘉許,若有所思的道:“今日衙役往府衙中搬運錢糧之時碰巧被我撞見,李寶華這廝老奸巨猾,多半已生出了戒心,故此行事必定格外的小心謹慎,你要多加留心。”
郭仙兒點頭答應,道:“師兄,那我去啦。”起身走向帳外。
林鳳生揮了揮手道:“去吧,辛苦你了。”
郭仙兒回眸一笑,道:“我是你的師妹,也是你的部下,你讓我幹什麼都是應該的,怎敢當這個謝字。”一腳跨出帳外,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哦了一聲道:“我差點給忘了,今日我們在城裏買了牛肉鬆和牟定烤乳鴿,桂花糖、鬆子糖也有,師姐她們讓你也去吃些。”
林鳳生微笑道:“知道了,我這就去。”也不知段徵羽有沒有將芸兒勸回,心中頗有些掛念,當即出了大帳往眾女居所去。
一座布置雅潔的大帳中,梅若雪、陳鳳儀、段徵羽三人正自吃日間買回來的美食,見林鳳生到來紛紛起身招呼他一起吃。
林鳳生環顧帳中不見芸兒,問道:“徵羽妹妹,芸兒不肯回來麼?她卻又能到哪裏去。”
段徵羽道:“芸兒姐姐說想念他爺爺了,要回洛蘭山去瞧瞧。我勸她她也不聽,說這世上真正對她好的隻有她爺爺一人,她要一輩子陪著她爺爺,讓你不用再去找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唉,也不知為何這般傷心。”
林鳳生聽得沉吟了片刻,緩緩道:“洛蘭山偏安一隅,景色清幽,讓她回去一段時間也好。等此間賊寇盡除戰事停息,我再去接她就是了。”
梅若雪道:“她爺爺不是已經死了麼,天天守著一座墳頭有什麼味道。我看她說的多半是氣話,巴不得表哥即刻就去找她呢。表哥,依我看你也不必去接她了,她在山中耐不住寂寞,自己也就回來了。”說著將一小撮肉鬆喂到林鳳生嘴邊。
陳鳳儀幽幽歎了口氣,道:“芸兒說的自然是氣話了,她想回去故居瞧瞧那也不妨,隻是如今世道多不太平,路上別要遇到危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