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聽了一些細節以後,就趕到墓地去。

“看墓人,我想打聽一下,昨天下葬了一個點燈人,他的墳在哪兒?”

“點燈人?”他重複了一遍,“誰知他埋在哪塊土裏!昨天一共來了三十位‘遊客’。”

“當然,他一定是葬在窮人墓地的。”

“窮人也來了二十五個。”

“不過,他睡的準是白皮棺材。”

“睡白皮棺材的‘遊客’也來了十六個呢!”

我到底沒能看見他的臉,也沒弄清他的姓名,甚至連埋他的一堆黃土也沒能找到。他死後給人留下和生前一樣的印象:一個隻有在黃昏後才能看見的、無聲的、不露真相的、像影子一樣的人形。

在人生的黃昏,一些不幸的人在摸索徘徊;一些人在鬥爭中死去;一些人墮入深淵;種種機緣、希望和仇恨衝擊著那些被偏見束縛著的人;在那黑暗泥濘的道路上同樣也走著那些給人點亮燈火的人,每一個頭上舉著火種的人,每一個在自己的旅途上點燃光明的人,盡管沒有人承認他的價值,但他總是默默地生活著、勞動著,然後像影子一樣消失。

哲語沉思:

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不滿足於動物式的生存,並且追求高出於生存的價值,由此便展開了人的精神生活——創造。大自然所賦予人的隻是生存的能力,因而,人所從事的超出生存以上的活動都給大自然增添了新意,無不具有著創造的性質。正是在創造中,人用行動實現著對真、善、美的追求,把自己內心所珍愛的價值變成可以看見和感覺得到的對象。

第111章 溺身於情

埃辟克拉斯說過一句不高明的話:“人生不過是一座大舞台。”似乎一個本該思考天意,追求高尚目標的人,卻應一事不做而隻拜倒在一個小小的偶像麵前,成為自己感官的奴隸——雖說還不是口腹之欲的奴隸(那簡直是與禽獸無異了),但畢竟也隻是娛目色相的奴隸,而上帝賜人以眼睛本來是有更高尚用途的。

過度的愛情,必然會誇張對象的性質和價值。例如,隻有在愛情中,才總是需要那種浮誇諂媚的辭令。而在其他場合,同樣的辭令隻能招人恥笑。古人有一句名言:“最大的奉承,人總是留給自己。”隻有對情人的奉承應算例外。因為甚至最驕傲的人,也甘願在情人麵前自輕自賤。所以古人說得好:“戀愛者難保神智清明。”情人的這種弱點不僅在外人眼中是明顯的,就是在被愛者的眼中也會很明顯——除非她(他)也在愛他(她)。所以,愛情的代價就是如此,不能得到要求的愛,就會得到一種深藏於心的輕蔑,這是一條永恒的定律。由此可見,人們應當十分警惕這種感情。因為它不但會使人喪失其他,而且可以使人喪失自己。

至於其他方麵的損失,古人早告訴我們,那追求海倫的人,舍棄了天後和巴立斯的禮物。這就是說,溺身於情的人,是甘願放棄財富和智慧的。

當人心最軟弱的時候,愛情最容易入侵,那就是當人春風得意、忘乎所以和處境窘困、孤獨、淒涼的時候,雖然在後一情境中不易得到愛情,但人在這樣的時候最急於跳入愛情的火焰中。由此可見,“愛情”實在是“愚蠢”的兒子。但有一些人,即使心中有了愛,仍能約束它,使它不妨礙重大的事業。因為愛情一旦幹擾事業,就會阻礙人堅定地奔向既定的目標。

我不懂是什麼緣故,使許多軍人更容易墮入情網,也許這正像他們嗜愛飲酒一樣,是因為危險的生活需要歡樂的補償。

人心中可能潛伏有一種博愛傾向,若不集中於某個專一的對象,就必然施之於更廣泛的大眾,使他成為仁善的人,像有的僧侶那樣。

夫妻之愛,使人類繁衍。朋友之愛,致人於完善。但那荒淫縱欲的愛,卻隻會使人墮落毀滅!

哲語沉思:

當你不能自已地在一樁感情中漸漸迷失方向的時候,你就好似在吸食毒品一樣,明知這樣會傷害自己,可是你又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當然,如果能一輩子中毒不省人事,其實還算是幸福的。但如果這毒吸食了一半,人就醒了,你還敢不敢繼續吸食呢?

第112章 做不可能的事

她住在一個大房子裏,門前有一個帶草坪的花園,是一個有錢的老太太。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有錢的老太太來自何方,人們都稱呼她“伯爵夫人”。伯爵夫人喜歡獨處,不喜歡有人打擾她。

伯爵夫人總是拄著一根拐杖。她用這根拐杖準備隨時敲打任何一個打擾了她的孩子。

我被她的拐杖敲打過一次,那時我13歲。我活該被打,因為我玩捉迷藏遊戲時想通過籬笆鑽進她心愛的花園裏。

“哎呀!”我大叫了一聲,隨即準備逃跑。

“過來,小夥子!”伯爵夫人叫道,“你是不是住在我們鄰街的那個綠房子裏?”

“是的,夫人。”我答道。

“你在家裏給草坪澆水嗎?會修剪草坪嗎?”

“是的,夫人。”

“那好,如果你樂意,我給你一個掙零花錢的機會。我想請你替我修剪我的草坪,怎麼樣?”

我們那裏的孩子都是靠給家裏或鄰居打工獲得零花錢,這幾天我正愁無人請我幹活呢,所以她的話正中我的下懷。我們約好的勞動時間是每周星期六的上午。第一個星期六,我將草坪修剪了三回才讓她滿意。接著我還要掘掉草坪上的雜草。我在草坪上跪著爬來爬去。

最後她把我叫到門廊前:“小夥子,你要多少錢?”

“我不知道。或許是5美元吧。”

“很好。”伯爵夫人說,“喏,給你5美元。這兒還有10美元,這些錢是我讓你兩次重新修剪的報酬。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人們修剪草坪的質量各不相同,這項工作的價值也就從5美元到30美元不等。今天你也許做的是20美元的工作,但不全是你一個人幹的。我負責指揮,也出了力。”

伯爵夫人繼續說道:“30美元的報酬就意味著工作幹得非常好了。要達到這種程度可不容易,花的時間也多。但是修剪一塊草坪要想掙得更多的報酬,比如35美元吧,就不可能了。我們想也不要去想。以後你就自己掂量著報你認為你值得的那個價吧。”

我以前從未幹一次活就能掙15美元。下周我還有望一下子掙到30美元!真是太好了!

但是第二周我幹了一半就感到疲勞了,質量當然也沒有提高。我要價15美元。

“又是15美元?”她說,“那可不好。”

“是的,夫人。下周我要做得好一些。”我答應道。

第三周我的確做得好些了。我發現我掌握了一點技術。這使我很高興,我幹得更賣力了。我的要價是20美元。

以後我每周的工作都能得到20或者25美元。我對這塊草坪越來越熟悉了。一些地方有點兒高,一些地方又有點兒低。我學會如何處理這些地方的草坪了。每周我都對做30美元的工作增加一點新的認識。但是最後總是由於體力不濟,我隻能做成25美元的工作。

“你是一個25。”伯爵夫人把25美元給我時總是這樣半開玩笑地說。

每次我拿到錢心裏都非常開心。我忘了自己是想盡力做成30美元的工作的。“不過,你幹得已經不錯了。”伯爵夫人說,“畢竟,修剪草坪能達到30美元水平的人並不多。”

這些話一開始讓我感覺很好,後來就讓我不安了。即使累死,我也必須幹好值30美元的活。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為什麼隻想著幹成30美元的活呢?為什麼不去想想如何幹好35美元的工作呢?

我有這個條件,因為我已經知道了這塊草坪所有難以處理的地方。又是一個周六,那天,我推著刈草機碾過一個個小丘。我了解地勢,因此輕重緩急我掌握得很好。我推著那個刈草機幹了兩個多小時。但是,後來我太累了,不想幹了。我坐在一棵樹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我醒來時,發現草坪看上去真的比以往都好。我準備接著幹下去。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每小時休息幾分鍾,就能恢複體力。那一次我幹了很長時間,中間有幾次我小憩了幾分鍾。休息過之後我繼續工作。

我修剪,我休息。我連每一棵樹後麵的草坪也不放過。我還修整了走道的石板間所有的草。我的手指都疼了。

大約12點鍾,我跑回家花了半小時吃了午飯。下午兩點我完成了草坪的修剪工作。

“好。”伯爵夫人問,“今天是什麼價?”

“35美元。”我答道。我竭力顯得很平靜。

“35美元?你是說30美元,對吧?修剪草坪能值35美元是不可能的。”

“是可能的。我做到了。”

“那好,小夥子,我倒要看一看35美元的工作會是什麼樣子。”

我們一起走在完美的草坪上。我很自豪,她也為我自豪:“小夥子,你怎麼會幹得如此出色?”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一件看似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

哲語沉思:

大多數人在臨終時回想起自己的人生,都會感到深深悔恨。正如蒙田所說:“人類所體驗到的最大的個人失敗就是一個人有能力取得的成就與他實際所取得的成就之間的差異。”

每個人身上都蘊藏著巨大的潛能,每個人的命運都蘊藏在自己的胸膛裏。隻有善於發現自己潛能的人,才能走出命運的迷宮,找到真正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