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玨見那指狀的糕點滿滿一盤,翠幽幽頗為好看,上麵撒了些許芝麻,稍一沉吟,誦道:“今日湘妃竹並看,二妃曾灑淚痕斑……”【這首詩原是劉伯溫老大人與朱元璋君臣際會時做的,這裏引來用一下,我自己寫的幾首都不成樣子】
朱元璋撚須道:“書生氣重了。”鳳玨又道:“漢家四百年天下,盡在張良一借間。”圍坐在馬皇後身邊的朱棣道:“好!”七公主也滿是羨慕之色,拉了他衣襟道:“鳳哥哥,你真厲害,教教我好不?”
朱元璋麵上看不出喜悲,嚴肅道:“玨兒,棣兒,你們哥倆較量下可好?”七公主一臉期待,朱棣也是躍躍欲試,早聽說這個鳳玨是武功世家,他父親是前任明教教主,自然想試一下他功夫。
鳳玨隻好道:“既然陛下有興致,那草民便獻醜了。”外麵雨早已停歇,眾人便來到院中,宮人早擺好三把椅子,朱元璋與馬皇後坐正座,明珠居偏坐了。
朱棣使得是朱元璋的龍虎劍,鳳玨使得是家傳刀法。鳳玨骨骼奇秀,加之裴晗多方指點,招式更流暢。朱棣年紀大了一兩歲,又加那龍虎劍極為實用,兩人數十招過,不見高低。
明珠心中擔憂的緊,緊緊絞著袖上的素紗。朱元璋目不轉睛的望著麵前的比試,連連稱讚,不時指點兩人幾招。二人出招越來越快,朱棣一劍揮出,扭腰左腿在地上一掃,鳳玨如兔躍起,上手刀接下手刀,就要劃破朱棣左腰,明珠早熟悉鳳家雪飲狂刀刀法,看的真切,一聲低呼!
鳳玨卻倒翻了一個身,單刀也收回肩後,這樣一來,朱棣一劍刺過非劃破他頸項不可,卻見銀光一閃,劍尖側斜,鳳玨左側一縷烏發輕飄飄落地。七公主忙跑過去抱住鳳玨臂膀:“鳳哥哥!”
朱棣大喜,這人無論才具還是秉性都深合他意,走過去擁住他肩上,喜道:“鳳弟,真是本宮的好兄弟。”又道“父皇就要著我去幽州魏國公麾下曆練一番,你可願隨愚兄前去,也好建功立業?”
朱元璋見他們玩在一團,鳳玨對上對下出事都極為有度,暗暗點點頭,對明珠道:“六妹,你堅持要走朕就不攔你了,但有一樣,玨兒得留在朕身邊,他可是個可造之材,朕可不允你把他領走。”
明珠一臉為難,秀眉微蹙,水眸中光澤暗暗沉下去。看的朱元璋有些不忍,道:“罷,朕也不逼你,問問玨兒的意見可好?”明珠似遇到救星,望向鳳玨,見他沉吟不語,被那兩個小東西拉著,隻不許走。
馬秀英忙說些閑話來打破氣氛,笑道:“玨兒還小,六妹不舍得也正常,陛下也忒心急了。”朱元璋哈哈笑道:“皇後說的是,是朕操之過急了。”
明珠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紮了針芒似的,再也笑不出來,連馬秀英之後的說話都幾乎聽不清了。馬秀英又道:“今兒個徐達家的女兒沒來,你們是不知道,那小姑娘可鬧呢!又喜歡舞刀弄槍,又慣會說笑,她若在啊,這坤寧宮就一刻也甭想安靜……”
鳳玨不時打量著母親的神色,不時微笑著應一兩句,他二人應馬秀英款留,在坤寧宮徘徊兩日。夜裏,明珠卻怎的也睡不著,索性披了衣裳踱步進了院子,遠遠望見一個天藍衣衫的影子扶著一株大榕樹站著,心登時一跳,便叫了出聲:“你是!”
那人聞聲回轉頭來,看見明珠,快步走了過來請安,道:“娘!”明珠揉了揉額頭,苦笑一聲:看來自己真是老了。鳳玨見她不停揉額,關切道:“娘?您不舒服麼?”明珠搖搖頭,突然笑起來:“玨兒,你越來越像你父親了。”
鳳玨奇怪道:“孩兒是父親的兒子,長得像父親有什麼奇怪的?”說著伴著明珠朝前漫步,此時月光正好,青灰瓷磚被白日的雨水淋澆的幹淨,稍許的積水便如一麵鏡子,倒映出另一彎月牙般的月兒。夜風清爽,席麵而來,母子兩個卻是各懷心事。
鳳玨開了口,語氣溫和如秋日的暖陽:“娘,您總該為以後做些打算。”明珠驚訝的看著他,好半天才道:“打算什麼?咱們不是回西域麼?”她歎了口氣,雙瞳蒙塵,道:“果然,你想跟四皇子去是麼?你不要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