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她的惡心,風間城笑了,開始講故事。
這是他的故事,從他記事開始就一直講,講他上學,講他在麵對優秀哥哥時候的壓力。
從他純正,講到他變壞。
從他還是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講到他一手掌握大雪苑。
這個故事很長,足有二十多年。
甚至連他被林姑哄騙,再到後來無法徹底的無法離開她,也毫無保留的說了。
當然了,他也說了大雪苑的那些秘密,和沃登出現後他的心思。
剛開始時,鍾心妍還是漫不經心的聽著,畢竟不管是誰落到她當前的處境,都不會有心情聽故事的。
但在不知什麼時候,鍾心妍卻被風間城的故事吸引了。
他,還在說,鍾表,還在走。
天很快就黑了。
“我知道,你嫁給我是被逼無奈,目的也是希望能打入金倫加內部,搞清這個組織的真麵目。”
當風間城毫不避諱的說出這句話時,鍾心妍才發現,如今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已經看不清風間城的臉了。
“打開燈吧。”
鍾心妍說道。
“就這樣吧,我還挺喜歡這種氛圍的,有種偷偷摸摸的爽快感。”
風間城點上一顆煙,深吸了一口後,突然用力咳嗽起來,像是被嗆著了。
可隱約間,鍾心妍卻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不過立馬就被濃鬱的酒香掩蓋了。
風間城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風間城似乎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樣。
抿了下嘴唇,鍾心妍點點頭:“那好,就不開燈,我聽你的。”
“謝謝。”
風間城道了聲謝,又咳了兩聲。
鍾心妍站起來,稍稍活動了幾下麻木的雙腿,下意識的看向窗外時,忽然心裏一動,扭頭朝門口看了過去。
嚇!
鍾心妍猛地嚇了一跳,她看到,有個影子就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這邊。
這個影子雙袖都空蕩蕩的,應該是今天婚禮上出現的無常。
婚宴結束不久,無常就走了,現在他又來了,就像一個無處不在的幽靈那樣,不聲不響。
風間城的故事,從婚宴結束後一直說到現在,鍾心妍聽的入迷,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不過她能確定,風間城所說的那些,無常都聽到了。
無常,絕對是沃登的心腹,風間城說出的那些秘密,對整個金倫加都是有影響的。
無常卻沒有製止他說出來。
這說明,他們絕不打算讓鍾心妍活下去。
隻有快要死的人,才會守口如瓶。
鍾心妍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一點,竟然笑著舔了下嘴唇。
說實話,她現在對於死亡,並不是太在意。
眨了眨眼,鍾心妍剛想說什麼,黑暗中的無常又倏忽間不見了。
鍾心妍緊緊皺起了眉頭,就聽風間城在那邊低聲問:“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沒什麼。”
鍾心妍沒有告訴風間城,說他無常一直在聽著,隻是搖搖頭就走了回來。
浴池裏,林姑還在睡著,很香甜的樣子。
浴池水是流動的溫水,也是費心思搞出來的,可以長時間保持水溫。
鍾心妍卻有些奇怪,就算水溫再適合睡覺,在這種時候,林姑也沒法睡得這麼香甜吧?
當然了,鍾心妍是不會傻乎乎的去叫醒這個女人的。
她知道,很可能林姑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殺她的時候。
“剛才講到哪了?”
風間城忽然笑道。
浴池邊的鍾心妍抬頭說:“講到你的父親了。”
風間城笑道:“嗯,講到他了。我做過DNA檢測,確定他的確是我的親生父親。我也能看得出,他很希望我能繼承他現在的事業。可如果我能有所選擇的話,我寧願沒有他這個父親。”
他的語氣很淡然,就好像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一樣,卻又帶著一股執念:“心妍姐,說起來可能挺好笑的,直到現在,我還是認為我是賀家的人。我身披著賀家的榮譽長大,他……不過是我人生路上的一段風景而已。”
說道最後,已經有些沒力氣講話的他,語氣又高昂了幾分。
“我也覺得,你該叫賀城慶。”
鍾心妍沉默很久,才輕聲說:“如果累了,就不要說了。”
“不,我要說。”
風間城倔強的說:“心妍姐,我希望,在你心中我一直是那個賀城慶。”
他就是賀城慶,就該是賀城慶。
他該是賀家的人,哪怕身、體裏沒有流著賀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