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城慶隻想叫賀城慶,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風間城。
盡管他現在也已經知道,實際上他和賀家一點血緣上的關係也沒有。
因為他的母親,是因為一個魔頭才懷了他。
他的親生父親,是西方年幫的幫主,也是金倫加的主神。
他做為沃登的獨生子,注定要繼承沃登的一切,他,應該是新的王,金倫加神國,注定要由他繼承,去操縱那股子龐大的力量,在全世界的舞台上興風作浪。
甚至,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在整個世界都掀起一場戰爭,真真正正的戰爭。
因為他們手裏,掌握著不知道多少國家和財閥的秘密。
就像雪梨之前手中掌控的資料一樣,用那些秘密,他們能做太多的事情。
鍾心妍覺得,把任何人換成賀城慶,在那種高壓之下,都會慢慢變成一個真正的魔頭,到時候就會變得自私而殘暴,希望用最殘忍的手段來征服世界。
可賀城慶,似乎沒有變成那樣。
不然他也不會倔強的要求,讓她把他當成賀城慶,賀家那個三少爺了。
為什麼,他要和自己說那麼多?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沒有思考多久,鍾心妍想明白了。賀城慶這是在和自己最後殘存的那點人性說再見。
天一亮,他就再也不是賀城慶了,而是一個魔頭。
她,是這個魔頭的妻子,也是他的見證人。
說不定,她還會陪著風間城骨子裏的賀城慶……一塊去死。
因為她早就從林姑那裏看出了殺意,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放過她,說不定今晚她就會死。
浴池中泡澡的那個女人,那個穿著婚紗好像很純真的女人,絕對是個惡鬼。
當然,鍾心妍還是瞧不起她,因為就算她是惡鬼,也是個隻為別人而活的可憐惡鬼。反倒是賀城慶,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自己的執念。
夜,越來越深了。
屋裏,也開始涼了起來。
黑暗中,賀城慶給她遞過來一杯酒。
鍾心妍接過了,一飲而盡。她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誰都沒法回頭,難道要她去擔心閻王殿裏的小鬼嚇不嚇人嗎?
奇怪的是,接過那杯酒的時候,鍾心妍觸碰到了賀城慶的皮膚,竟然比夜還要冰涼。
或許,這就是惡魔的溫度?
鍾心妍苦笑著,聽著賀城慶繼續說那些有的沒的故事。
天知道賀城慶哪來那麼多話,似乎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今天要把一切說完一樣。
而躺在藤椅上的鍾心妍,似乎是因為酒的原因眼皮越來越重,再也爬不起來,眯著眼睡著了。
睡夢中,她隱約覺得賀城慶走過來抱了她一下,輕聲在她耳邊說:“我是賀城慶,我是賀家人,我大哥叫賀長衫,二哥叫賀嶺。以後你響起我,一定不要忘記我的這個身份……”
賀城慶以後又說了些什麼,鍾心妍聽不到了。
她今天酒量好像格外不好,困得隻想睡覺。
她睡得也很沉,沒有做夢,隻是在隱約中感覺自己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大衣。
大衣,並沒有讓她溫暖很多,連在睡夢中她都覺得很冷,像抓點什麼蓋一下。
直到早上,暖洋洋的太陽照在她身上,她才覺得幾乎凝固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了。
朦朧中,鍾心妍睜開了眼。
不熟悉的房間,讓她頭腦有些發蒙,不過很快就想起了什麼:昨天,她嫁給了風間城。
這裏,就是他的別墅。
而就在昨天下午,風間城開始給她講故事,一講,就是一個晚上。
那些故事很精彩,但她印象最深的,卻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跟她說,他是賀城慶,是燕京賀家人。
他還說,他不是風間城,他討厭別人叫他風間城。
他或許做過很多錯事,可也做了不少正確的事,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維護賀家的驕傲。
對,就是驕傲。
那個驕傲的男人,甚至讓鍾心妍有些敬佩。
不過也僅僅是敬佩而已,他昨晚說的一切,就是在和他僅存的人性做告別,從此後,他就是風間城了。
鍾心妍心裏歎了口氣,心裏又浮現了一個疑惑:林姑,去哪了?
按著她的手段,昨晚她熟睡後,按理說就該被她幹掉了,那她為什麼現在還活著?
難道是賀城慶阻止了她?
鍾心妍躺在藤椅上,好久都沒有說話,慢吞吞的過了老大一會兒,直到發麻的雙腿暖洋洋的開始有知覺,她才抬起了頭。
窗外,陽光很好,春天的家雀正嘰嘰喳喳叫著,證明她還活的好好的。
賀城慶呢?
林姑呢?
那對男女應該早就去新房中,享受他們的新婚之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