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冰霜覆滿的世界裏醒來,白茫茫的世界隻有我自己一個人,我不記得過去亦不知道該往哪裏走,外麵的雪很大很滿,眼睛都睜不開。
我來到湖畔旁,冰凍的鏡子照出我的摸樣,冰藍眼眸,雪白長發,素縞單衣。
我一直在思考,我是什麼,人嗎?鬼嗎?我遭遇過什麼?現在,我該做什麼?
我知道不可能自己給出回答,我應該去找一找,找能回答我的人。
按照隨意選定的方向,我走了很久,走到我筋疲力盡倒下。
我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天空,雪還在下,一片又一片地落在我臉上。摸一模,竟比我自身還溫熱。
這樣靜靜地躺了一會,我又站起來,朝著另一個方向獨自蹣跚。
我不知道看不見陽光和月色的地方,該如何分辨日夜。大概用了很久的時間,我終於遇見了第一個人。
他是一個身體溫涼的男人,還有微弱呼吸。我將他拖到一個洞窟裏,想盡辦法讓他溫暖起來。可是我最終隻能看著他一點一點地冷下去。他卻突然醒過來,拔弄自己本就單薄破爛的衣服。
我抬手阻止他,他則恍惚地盯著我。緊接著他雙目從迷離恢複清醒,激動地抓住了我。
“箬兒……”
箬兒?
“……你還活著……太好了……我,總算沒有辜負,老夫人的囑托。”他說著,嘖嘖嘴。“你快下山,朝著南方走,夫人他們都在山腳下等你,現在快走還來得及。”
南方……?又是什麼地方?
“箬兒……替我向老夫人說,韓岑不辱使命……”他輕輕而又緩慢地闔上眼睛,右手努力指著一個方向,“那邊,就是南方。”
然後他再無呼吸,沒有了溫涼。手垂在地上,食指伸出。
這個人認識我,也許吧。現在我也無處可去,抱著微渺的希望,朝所謂的南方走。雪漸漸地消失,有一些綠色的紅色的東西碎落在地上,像葉子和花,卻也不是那麼純粹的顏色。抬頭不再是永遠陰沉無光的天空,而是泛著微藍。
好美,原來走出雪之後會是這樣美的天空啊。
走到天色暗沉,我看見了一群人。他們正緩慢移動著,手裏拿著眾多的兵器。其中一人也看見了我,帶著一小隊人圍了上來。
於是我被圍繞著帶到了一位婦人麵前,那婦人在見到我的一刹就衝上來擁抱我,卻又鬆手。
她顫抖著問:“箬兒,你怎這般冰冷?”
這婦人也叫我箬兒,那麼我就是她口中的箬兒了。他們應該知道我的過去,隻要問一問便好。
“夫人小心!”
一聲驚喝,一道紅光,一刹的失神。
待我重新清醒時,已被一捆紅色的符紙包圍。
婦人身邊站著一神色警戒的道人,他手中的短劍正橫在我喉間。
“夫人,切莫被這妖孽蠱惑!她不是二小姐,而是這北疆雪山的精怪——雪女。”
道人的神色讓我心中略起驚慌,我不會做什麼,我隻是想問一問我的過去,我想知道我的過去。
“我……”普一開口,那道人神色卻愈加緊張。
“諸位注意!切莫要聽那雪女的歌聲!”
於是我隻能安靜地看著他們,不動不說。
“道長,這……明明是我家箬兒的麵容和身姿啊,怎麼回事?”婦人顫抖著開口,看向我的眼神已經不再溫柔,帶著些許恐懼。
“雪女擅長模仿人心最渴望的東西,夫人心中此刻最惦念地便是二小姐,自然被這雪女感知到模仿了去。且雪女擅歌,蠱惑人心,可在音律間置人於死地!”道人抬手,“夫人迅速帶著大家離去,貧道能應付這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