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並未理會他,走到不遠處一具敵兵屍體邊,看了會兒道,“把屍體扔進去。”
懷寧聽罷,瞪圓了眼,“他們都已經死了,你還要這般折磨他們?”
“不過是屍體,有何不可。”齊王麵無表情。
其他人也都是見慣了這些場麵,聽到命令都行動起來。雖然是敵方士兵,懷寧也覺得如此很不妥,有些生起悶氣來,站得遠遠的。齊王看差不多了,就喚眾人上馬,去抓懷寧時,她手一擋,自己走過去就要上馬,也不知是馬兒認生,還是她拉得太緊,馬兒嘶叫著,竟來回走動不讓她上。齊王並不過去幫她,站在一旁負手似乎在看戲。薛敬知道他那位爺又來勁兒了,隻得硬著頭皮過去幫懷寧牽住馬頭,懷寧這才能踩住馬鐙,一使勁兒躍上去,哪知馬兒又讓了一步,她重心不穩,眼看要摔下去,被齊王一把接住,懷寧雖額上已驚出密密的汗,嘴上卻不饒人,“誰讓你救!”
齊王將她扶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馬,冷冷道,“本王不想再耽誤時間,既然你自告奮勇上戰場,就要有所覺悟,收起你的小姐脾氣。”
懷寧咬咬嘴唇,一肚子話咽回去,因為她心裏清楚,齊王說的對,戰場上耍脾氣無異於起內訌,何況她也並非那麼善良的人。
“你讓他們作弧形,外圍樹盾,內圍向下攻擊,以此前進。”懷寧側臉微微低首道。齊王也不回答,偏過去看了眼薛敬,他便開始下令。
果然步兵隊剛踏過去,就有兵器交接上,土牆內傳出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這邊的隊伍則是有條不紊,一個倒下,下一個立即接上,訓練有素。不消一會兒,便有士兵來報,前方土石堅硬,無法插入。懷寧點點頭,“原陣型前進。”
待進入下段通道,血腥味驟濃,兩旁土牆破爛不堪,有的甚至塌陷下去,露出半截屍體,懷寧趕緊閉上眼睛,還捂上了口鼻,齊王皺皺眉問道,“你怎知此地有這樣的埋伏?”
懷寧捂嘴怕他聽不清,隻得往後靠了靠,“我方才說了,那大坑馬能躍過,人跳不過,阻下步兵後,接下來自然要攔截騎兵,在上段通道時,我遠遠觀察過這邊,發現兩旁的牆壁,要比之前的凹凸許多,且越到下方越明顯,幾乎有些遮道了,但是道路的寬窄卻還保持著,來人若不仔細看,必會以為與其他無異,徑直過去。”
說完齊王卻沒接話,也不知在想什麼,懷寧不敢回頭去看,隻得訕訕地咳了聲,傾傾身子,恢複到累人的姿勢,閉上眼發呆。
之後的路段都被朱承順清理的差不多,他們較為通暢的到達點將台。隻見三隊士卒以圓形陣階梯位將台心團團圍住,張開長矛,分別順逆時針旋轉,保護得滴水不漏。
“甲組,立盾!甲壹組,攻擊!”
聽到懷寧的命令,先前衝鋒的步兵隊向兩頭散開,以大圈包圍整個點將台空地,後續跟出來的步兵,立起一人多高的盾,嚴實擋住了外圍的護衛,朝相同的方向旋轉,騎兵隊在後以優越的高度開始攻擊中間層的護衛,不多時,慘叫聲連連,中間層就出現了缺漏,有人大喊一聲,一連挑起兩具屍首扔了出來,實實砸在他們馬前,懷寧麵色大駭,使勁兒往後縮,齊王本能反應,回抱住她。薛敬立馬上前訓斥,“糊塗東西,仔細傷著王爺和軍師!”
懷寧從齊王臂彎探出頭,看到那人正欲回身謝罪,立馬喊道,“小心!”
那人還未聽清就被一矛戳中,立時斃命,連喊都沒來得及。懷寧驚愕,捏住齊王的手不由的發緊,齊王見她麵色慘白,俯下身,低沉道,“閉上眼…”
懷寧呼出一口氣,真的閉上了眼,整個身體伏在他右臂,齊王左手似有似無輕拍在她後背,像是魔咒般,讓她漸漸平複下來。
待到整個點將台崩潰瓦解,齊王又對薛敬使了個眼色,薛敬會意的指揮眾人將屍體運向各通道,把點將台清理出來。齊王見懷寧還是伏著不動,戲道,“軍師莫不是睡著了?”
懷寧這才睜開眼,看看周圍,雖有血跡,卻不見屍體,被俘虜的人整整齊齊綁著安置在牆角,知是齊王有意照拂,卻也不好言謝,推開他手臂,下馬去。
登上點將台,視野一片開闊,西方已有身影蠢蠢欲動。懷寧轉身喚道,“程將軍,遊兵怕是要來增援了,你立即帶上你的人馬,往西道去,此方實為多,你隻管往前衝便是…等等…”忽然又沉吟了會兒道,“哥哥,將你的人馬分撥一半與程將軍,你的通道梳理過,應當不打緊。”
陸惟則聽罷,指出一隊,引到程鐵英隊中,程鐵英便帶上人出發。接著陸惟則就對齊王和懷寧二人一抱拳,帶著隊伍往東南去。懷寧又看向劉文征,“劉將軍,你往西北去,此道屬陰,虛陣居多,你且細心觀摩,注意腳下,多費些時間不打緊,我的隊伍分你一半,以備不時之需。”
劉文征點點頭,接下人馬離去。懷寧將剩下的人也分成三隊,布成剛才敵兵那樣的圓陣。齊王有些疑慮,“此陣已被攻破,若他們也作那般攻擊,豈非功虧一簣?”
“無妨,他們作不了那樣的攻擊,他們的騎兵隻作虛,不會實攻的。”
齊王聽罷便不再多言,下了點將台,翻身上馬,與薛敬一道守在外圍。懷寧眺望四周,現下,東門瓦解,東北朱承順在攻,西北劉文征阻隔,北道隔離,拿下隻是時間問題,東南陸惟則去守,西門程鐵英衝擊,留下西南道可走,敵軍一慌亂必然以此處入內擒王,目的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