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右邊上首的是一個麵色莊嚴的胖大和尚,他身形肥大似要將整個座椅撐開,但他卻似乎坐的恰到好處,很是舒適。坐在他下首的是一位渾身籠在灰色中的男子,麵貌朦朧也仿佛罩了一層灰霧,唯一顯露在外的是一隻灰白的手,此刻正緊握著一把灰色長劍立在身側,整個人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最下首卻是一位熟人,生死刀袁駿,依然麵色冷峻,眼光淩厲,長刀平放在腿上,他雖然坐著不動,卻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刀,殺氣十足。他似乎也認出了蕭陌,卻一點不動聲色。
蕭陌瞥見袁駿,暗忖不知那個蒙麵女子如何了,但見廳中氣氛森嚴,也不好發問,對著周通拱手道:“伯父,你好。”
周通微笑頷首,一邊向著蕭陌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一邊說道:“嗯,你父親呢?”
蕭陌知道周通是問他蕭玉樓對紫玉觀音之事的態度,輕聲道:“家父不時就來拜訪。”
這番對話若是不知內情之人聽來隻當是閑聊家常,怎知其中另有乾坤,再者即使隱有所悟,單憑這兩句也無法推知什麼,由此也可看出蕭陌的才智果然不凡,從入廳到問話這短短片刻時間就心有定計,言語不漏。
“好,好。”周通眼露笑意,他這是一語雙關既是對蕭陌的讚揚,也是對蕭玉樓所表示的態度歡喜。
他轉過頭對著周小凡道:“小凡,我也不攔你們兄弟相聚了,一起去玩吧。”
周小凡笑道:“好。”說著就上前拉著蕭陌向門外走去,他這番作為卻是將廳中其他人都不放在眼中。
“哼。”
這時,坐在左邊中首的道士卻突然冷哼一聲,低聲道:“好沒教養。”
他的聲音雖輕,但卻故意將聲音放到人人都能聽到的程度,他這是明擺著罵周通管教不嚴。
周通卻不動聲色,好似真的沒有聽到一般。
那神態慈祥的道士見狀,微微一笑,道:“周公子和這位蕭公子,老道有個不情之請。”
蕭陌對這個神態慈和的老者略有好感,見他說話客氣,拱手道:“客氣了,您請說,能辦到的自當盡力。”他並不將話說滿。
老者笑道:“自然是力所能及的,我這幾位弟子初來此地,也想見識一下圍城的風光,請兩位小哥代為引路。”
說著,轉頭對著旁邊麵色嚴肅的道人道:“師弟,你怎麼樣?”
那道人依然麵色嚴肅,道:“就依師兄所言。”直將方才罵人一事拋諸腦後。
老者點點頭,對著蕭陌道:“那麼這件事就請兩位小哥幫忙了。”
蕭陌暗忖這兩人果然是一道的,但老者所說的確是舉手之勞之事,便不推辭,道:“好,那就請這四位師兄一起吧。”
那四人向著老者和道人躬身施禮,就傲慢的領頭出門,其間竟不瞧蕭陌和周小凡一眼,當真是目中無人到極致。
蕭陌見狀,心中暗怒,臉上卻不動聲色,再次向廳內個人告聲謙,才出門去。周小凡卻沒這般脾性,暗罵一聲“好沒教養”,始才出門,他這般卻是在報複道人的言語。
那道人聞言頓時麵露煞氣,道袍無風自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
老者見狀冷喝一聲:“師弟。”
道人才微有不甘收回氣勢,幹脆眼睛一閉,來個眼不見為淨,由此處也可得知他們此行是以老者為馬首是瞻。
從道人冷哼到蕭陌他們出門,此間其他眾人卻詭異的好像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各行其是,不管不顧,讓人對這幾人的行動動機不由產生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蕭陌他們離去之後,廳內卻變得沉默起來。
其時正是七月半夏,天氣幹燥炎熱,廳外不時響起幾聲知了聲,更添幾分夏日的寧靜,廳內是半封閉空間,原就比較悶熱,加之此刻詭異莫測的壓抑氛圍,頓時使得此處好似變作火爐般,令人窒息。
但即使如此,幾人都沒有一點要開口的意思,他們都是功力高深才思敏捷之輩,這番作為自是看誰先忍不住開口而錯失先機。
周通身為城主,而此處是他掌權之所,故而由此角度來看,他已經占據一處先機,然而此番前來諸位,敵友未分,城中又暗流湧動,其實他與眾人之間不過五五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