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畔,伊人不堪今生,回首;感歎心上刻骨的痕跡;與夢委之,可否,再顧醉酒素琴,在月之上,持杯癡笑。
——題記。
九天之上,乃是天界神之所在。
自五萬年前的一場神魔大戰以交盟為結尾了卻神仙們最大的樂趣後,神仙們便無所事事,要麼和好友一起彈琴奏樂,飲酒作詩,要麼聊聊這天上的八卦,渾渾噩噩竟過了三萬年。
近八百年來,廣為流傳的八卦便是白然神君和桃林那位隱居的夭浮姑姑。
夭浮是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生長的第一朵桃花,十五萬年來雖經受日月精華的滋潤,可奇了怪了的是,靈力倍漲,桃花仍是那個花苞骨,始終化不成人形。當神仙將要放棄這株毫無靈性的桃花時,它卻突然無預兆的綻放出花瓣,天界驟然下了三天三夜的花雨。當夭浮化為人形後,便是立即要求搬到桃林深處,拒絕見客。到現今,除了龍族長、鳳凰族長、青丘的九尾狐族長和暮夜帝君,從無人見過她,不不不不對,還有一個,白然神君。
白然神君是自古以來青丘的一隻稀奇的金蛋所破而成的,他的本身似鳳如龍,又全身雪白,全然無了金蛋那種亮閃閃的顏色。若與夭浮論起來,便是小了夭浮一萬年。
沒有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在哪個地點哪個時間見的麵,隻是在八百年前由夭浮引起的一場花雨中,所有花瓣上都刻有:白然,我心願你。一瞬間,八卦之流卷席了天界所有人。
神仙們擁擠的擠進白然神君的小院落,圍繞著白然神君,嘰嘰喳喳的八卦之聲不斷,一撥人走了又接著一波,躲在角落裏的小仙們感慨萬分,原來比白然君還要可怕的便是這眾神的燃燃八卦之火,受教了受教了。
饒是被這樣一鬧再鬧,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生氣,更何況陰晴不定的白然神君,當日下午,白然神君將所有人都轟出門外。各個大神站在屋門,你看我,我看你,咬咬牙壓下心裏的疑惑,成雙結對的去上午來過的另幾家人,和他們交流一番,順便蹭蹭飯,換換家中的口味。
……
區區八百年,不長也不短。
“白然,八百年了,桃花都謝了,你還是這般倔強。”
夭浮坐在屋簷上,吃著李子,還不忘抬頭瞧一眼白然。白然生得冷峻,長著上乘的相貌,卻又有著捉摸不透的性情,他坐在離夭浮不遠處,桃花眼微微上挑,語氣頗有些無奈,道“想來也不會是我的錯。”默了默,不去看她的尷尬,左手抓住腰間的吊墜,似細細觀察,佯裝無意又道,“你何必呢……”
夭浮停住咬李的動作,揮手拋丟李子,才咬牙切齒道:“白然,早該如此,你就該撚碎我。”
“夭浮,十二萬年前,是我不明事理。”
“……救我是你那時最大的錯誤?”夭浮咯噔一聲,踩碎了腳底的瓦片。
“不。唉……救你是我舉手之勞,無需救命之恩,更不需要以身相許,這般,我與你還是這談天論地的知己。”
夭浮斂下眼眸,許久,道:“救命之恩不過借口。”
白然聞言身軀一顫,找回自己的聲音般,音調微抖:“那麼,你願試一試三世劫?”
三世劫是天界人是否能得到所愛之人的心,最後一搏的陣劫,兩個神仙雙雙自封神軀,投入下界,曆經三世輪回中,若有一世相愛成親了,則破劫;若三世中什麼也沒有發生,便會斬斷所愛之人的三千情絲……永不相愛。
“好……”
夭浮拍拍手,起身,背對白然,低聲道:“白然,我夭浮從未這麼傻。你煩我,惱我,都好。我一直記得,當初你一身白衣墨發,決然護住了我,並望了一眼躲在你身後的桃花。我發覺,你的眼睛是世上最美的,也是最冷清的,裏麵注滿的是一層層冰霜……我以為我能融化那層刺骨的冷,我以為隻要我堅持不懈就能走進你……白然,這一切卻隻是我自作多情,都是我自以為是罷了。我不奢望什麼你的什麼,從不!”夭浮無力的抿抿慘白的唇,道:“也罷,糾纏了這麼多年,就當作三世劫是我最後的一次機會。我夭浮告訴你,沒了你,我仍活得逍遙自在,沒了你,我還是孑然一身,白然,你記住,若情斬,不是你負我,而是我夭浮解脫。”說完,夭浮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點腳掠過屋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