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祛除成長的阻礙(7)(3 / 3)

科學和每一科學的活動似乎都能夠而且常常被一個被歪曲的、弄得狹窄的、無幽默感的、反性化的、反感情化的、去聖化和反淨化的世界觀作為一種工具利用。這一去聖化能夠被利用作為一種防禦手段,反對被感情特別是謙卑、尊敬、神秘、驚奇和敬畏的感情所淹沒。

下麵用一個真實的事例就來說明這個意思。馬斯洛在讀醫學院的時候,他們的教授們幾乎都有意力求“硬化”他們,教他們以一種“冷靜的”、非感情的方式對待死亡、痛苦和疾病。

他所見的第一次手術可以說是一個力圖去聖化的典型例子,即在神聖的事物麵前去掉敬畏、隱秘、懼怕和退縮的意識,在驚人的景色麵前去掉謙卑的意識。

一位婦女的胸部要用一柄電刀局部截除,電刀燒穿截除部位。當炙燃肉塊的芳香氣味溢滿室內時,做手術的醫師對他的切除方式做出毫不動心的“冷靜的”和隨便的解釋,全不注意患者在痛苦中衝出屋子。然而醫師卻把那塊肉從空間拋出,噗通一聲掉落在對麵地板上,它已經由一個神聖的東西變成了一塊被丟棄的肥肉。

自然,沒有眼淚、祈禱、儀式或任何禮節,像在大多數文字前的社會中肯定會有的那樣,有這一切都是以一種純技術的方式處理的——無感情的,平靜的,甚至略帶傲慢的色彩。

然而,當他第一次被領到手術室,第一次解剖死者時,那氣氛也與這沒有任何區別。於是,他不得不自己詢問死者,弄清他是一個伐木者,在一場爭鬥中被殺害。

馬斯洛不得不像任何別人一樣學會處置他,不是作為一個死人,而是作為一具“屍體”,沒有任何禮儀地處置他。對於幾隻狗也同樣如此,那是在他們完成表演和實驗以後不得不在生理課堂中殺死的。

醫學院新生們自己也力求使他們的深沉情感變得可以排遣和可以控製,抑製著他們的畏懼、他們的同情、他們的溫情,在赤裸裸的生命和死亡麵前的敬畏,在他們完全和驚恐的病人打成一片時的同情的眼淚。

由於他們是青年,他們是以年輕人的方式這樣做的。例如,坐在一具死屍上,吃著一片三明治照一張像;偶而在餐桌旁從公文皮包中拉出一隻人手;拿人身幽隱處作為醫學話題的笑料等等。

這種對抗恐怖的頑強、隨便、不動感情和掩蓋著它們的對立麵顯然被認為是必需的,因為溫情可能幹擾醫師的客觀性和無畏態度。

至少有可能的是,較多牧師般和較少工程師般的態度也許更有助於改善醫學訓練,或至少不致於把“較溫柔的”候選者逐出醫門,可能這種“頑強”訓練對於外科是必需的,那是可以商榷的。

但對於一位心理醫師呢?一位“人際認識者”難道不需要關心和愛嗎?顯然那是一種反心理學的訓練!在此,我們還必須進一步討論一個隱含的設想,情感不一定是真理和客觀的敵人,有時它是,有時它不是。

另外,還有一些人把去聖化作為他們的防卸手段。我們都熟識那樣的人,他們不能忍受親密、誠實、無防禦,他們對親密的友誼深感不安,他們不能愛或被愛。避開這種打擾人的親密或美是一種常見的解決辦法,或保持“距離”,甚至離開一臂遠。

或者最後可以抽去它的主要內容,剝去它打擾人的特性,弄成不自然的。例如,純潔可以說成是愚蠢,誠實可以稱為容易受騙,坦率變成缺乏常識,慷慨被貼上無主見的標簽。

前者使人不快,後者不致如此而且容易對付。請記住,實際上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對付”偉大的美或耀眼的真理或完善或任何終極的存在價值,我們能做的一切不過是沉思,感到歡樂,“有趣”,激發愛慕之心,等等。

隨著對“反向的價值”對真、善、美、完善、秩序的深入研究,我們發現這些最高的價值往往能使人更意識到他自身內和這些價值對立的每一事物。許多年輕人覺得和一個不太漂亮的女孩相處更自在,美麗的姑娘容易弄得他自慚形穢、靦腆、笨拙、自卑,似乎他是站在某一皇族或神的麵前。去聖化能成為一種防禦手段抵製對搖搖欲墜而急需保衛的自尊的不斷衝擊。

在臨床醫師看來同樣明顯和同樣熟悉的是,某些男子沒有能力和一個姣好或美麗的女子性交,除非他們首先使她受到屈辱或至少弄得她不再是一位女神。男子在性行為中會把他的角色等同於肮髒的插入動作或支配動作,但他很難對一位女神或聖母或女祭司——很難對一位神聖的、可敬畏的教母做出這樣的行動。因此,他必須把她從高高在上的座位上拖下來,拖入肮髒人的世界,使他自己成為主子,或許以一種無故施虐的方式提醒自己,她也要拉屎、撒尿、出汗等等,或她是可以用錢買來的,等等。於是,他不再需要尊重她;他解脫了敬畏感,解脫了溫柔、崇拜、褻瀆或自卑感,不再像一個嚇壞了的小男孩那樣覺得自己笨拙、不般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