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愛汀冤魂(1 / 3)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達拉等人采購了旅途中的一些必備物品後,便即起行東去,爭取早日過了愛汀山一帶,抵達卡林杉港之後南下。

本來,地精先遣隊在斯特爾村外出現,他們應該留下助矮人們一臂之力,但是當地的矮人說這些地精生來膽小,如果沒有必勝的合圍之勢,一旦先遣隊吃虧,餘下的地精便都心膽俱寒,根本不敢擾亂村莊。而且,縱使它們膽大包天,強行攻打斯特爾,村裏的矮人既然有了防備,還怕什麼。

托達克也叫達拉不必擔心,斯特爾雖然隻是矮人轄區內的一個小村莊,但是這裏有上好的寒鐵出產,用來打造兵器,鋒利無比,即使鍛魂城內的上等良兵利器,也往往是由這裏的運送的原礦和開采的寒鐵打造而出,是以這一大片地區,都被稱為“斯特爾”(用來指代盛產鋼鐵的“鍛造之地”)。

由於這些礦石珍貴,因而在斯特爾村內,專門駐紮有一支矮人的采礦隊,這支隊伍不止有矮人中的巧匠,更有無數勇猛的矮人戰士,對付些許地精,自然不在話下。

更何況,斯特爾村的矮人們知道達拉一行人是被國王勒令在規定時日內逐出矮人轄區的外族人後,便不再似頭一晚那麼熱情,都顯得冷淡不少,隻盼達拉等人盡快離開。

達拉也覺得此地不便久留,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一大早,達拉便催促眾人離開。

盡管老矮人和邁克都是宿醉微醒,其他人也大都星眼朦朧,瞌睡不止,但在達拉的一再督促下,人人都還是慢慢吞吞地上了路。

從斯特爾村出發後,眾人盡管腳步遲緩,且行且停,但還是用不了多少時間,便已然抵達斯特爾境內的愛汀山附近。

按照計劃,他們隻需翻過這座山,便可抵達碎冰河畔的小渡口,等上一兩天,便能乘坐從小渡口到卡林杉港的碎冰船渡河。

可是,達拉一行人在進入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脈時,卻都不由自主地裹緊了先前已經鬆開的毛皮大衣,慢慢地彼此靠攏,悄無聲息地在林中行進。

說來奇怪,這座山脈從外觀看,並無任何異常之處,和斯特爾村外的小樹林都差不多,稀稀拉拉地長著一些樹,林間枯草遍地,有些地方還留有未化的積雪,但是山中卻不時地傳來一兩聲莫名其妙的嗚咽,如泣如訴,讓人不由得毛發豎立,產生了一種極不舒服的壓抑感覺。

就連最為聒噪的侏儒,也閉了嘴巴,緊緊跟在老矮人身邊,一麵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一麵不住地搖頭。

不過,雖然眾人沒有彼此交談,卻都心照不宣地加快腳步,希望能快點兒走出這座山脈。

而且,隨著他們不斷地深入山中,先前籠罩在心頭的陰冷感覺漸漸變成了一種沉重的淒涼感,每個人都開始想起讓他們感到悲慘的、極度不開心的往事,即使是一向樂觀的侏儒,也漸漸變得愁眉苦臉。

達拉更是陷入了失去摯愛,失去親人的痛苦回憶中,想起自己孤身逃出,從斯坦利帝國一路到精靈半島,再到矮人的冰川地帶,經曆的一切不順之事,心裏的悲痛感覺越發濃重。

過去那些有關英雄的夢想早已變得遙遠,而辛普蘭村中快樂幸福的小村生活也從此消失,無論走到哪裏,噩運幾乎都如影隨形,讓達拉像是一個溺水之人,在茫茫的大海上,憑著一線最後的希望,一塊最後的浮板四處漂流,不知何時才能靠岸,何時才能結束這樣的悲慘生活。

他隻是覺得累,這種累從心底深處襲來,一點一點地蠶食著達拉,讓他覺得,還真不如就此放棄,活著那麼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

死?達拉剛一閃念,突然聽見一陣嗚嗚的哭聲,聲音不大,細細的,猶如一縷縷絲線一般飄向他,纏繞著他,更添了心頭的難過沉痛之感。

達拉愁苦萬端,手也慢慢伸向了自己腰間的寶劍。

他見識過這柄寶劍的威力,即便是百足魔獸那樣的大型魔法獸,也經不住這把雷劍一劈。若是拿起雷劍朝自己頭上一劈呢?達拉想,這一劍劈下去,就再也沒有痛苦,沒有失望了。

他開始微笑起來,對,就是這樣,輕輕一劈,他的腦袋就會在雷劍的威力下碎成兩半,他也不再有任何煩惱了。

達拉的手已經快摸到劍柄了,就在此時,一陣號亮的哭喊聲將達拉驚醒了,他回頭一看,見是厲娜正背靠一棵大樹,雙手捂臉,傷心地哭了起來。

很快,她的傷心仿佛會傳染一般,嬌妮也身子一歪,一下子坐在地上,難過地哭起來。

受到兩人的感染,伊莎貝拉也輕聲啜泣,米雅莉則無聲地流著眼淚,武士邁克和老矮人都強忍著眼淚,但淚花已經在眼睛裏打轉,差點兒就滾下來了。

甚至連岩底矮人也躺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痛哭流涕。

侏儒的眼睛也漸漸紅了,感到了一陣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傷心與難受。

隻有狼孩“火頭發”一如往常,莫名其妙地看著眾人,不明就裏。

此情此景,達拉雖然覺得太過詭異,但他在短暫的清醒過後,也很快感到一片茫然傷痛,他終於還是將手摸到了劍柄上。

突然,雷劍一陣顫動,一股巨大的電流從劍身傳到達拉身上,讓他在霎時間心內清明,暗道:“不好!”

“別哭了!”達拉大喊一聲,同時拔出寶劍,朝旁邊的一棵樹木橫砍一劍,劍鋒過處,樹木應聲而倒,砸在地上,嚇了眾人一跳。

與此同時,一個先前根本無人看到的影子,在達拉寶劍出鞘後,飛快地倒退遠去。

那影子黑暗朦朧,又矮又小,乍一看像是個矮人女子,可是五官卻扭曲不全,雙眼呈現出恐怖的慘白色,軀體腰部以下呈現出虛體的霧狀。

在達拉劍芒的刺激下,那個影子飛速地從眾人的身體間穿出去,移動時身後留下一道模糊的霧氣,很快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說也奇怪,那影子剛一消失,所有的人都在刹那間心裏變得明白起來,那種之前一直籠罩著他們的愁苦感覺也跟著瞬間消失。

人人麵麵相覷,幾個女孩子臉上淚痕未幹,更是有些尷尬地掏出各自的手絹拭淚。

對於剛才的失態,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要不是達拉這一攪和,他們哭著哭著都想到了各自最為不快的悲慘之事,都漸漸地想到了同一個字:“死。”

厲娜甚至已經拿出自己的小匕首,開始在手腕上比劃了。

達拉望著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怎麼回事?”厲娜忍不住問道。

“怨魂!”米雅莉居然難得地回答了一次厲娜,不過她的眼睛卻看著達拉,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我以前,從未遇到過惑人心智如此強的怨魂。”

“怨魂?”除了厲娜,其他人都同時驚訝地反問,對米雅莉的答案同樣感到難以置信。

在圖雅大陸上,怨魂隻是一種普通的不死生物,在幽靈中也是最不具備傷害力的怪物,它們通常是某些人被逼瘋後自殺而留下的幽靈,一心隻想報複,會無情地追著那些將它們逼上絕路的人亂打一氣,但它們無法對人造成什麼實質性地傷害,一般來說,它們唯一的把戲就是喃喃自語地說著一些抱怨的話語,會對某些意誌不堅定的人產生催眠般的效果。

但是,達拉他們這行人中,就連經驗豐富的戰士和魔法師,都受到了這隻怨魂的影響,實在是一件讓眾人感到駭異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都是第一次涉足此地,根本不會和這裏的怨魂有過舊往仇怨,何以這隻怨魂卻對他們緊追不放,想要他們集體自殺斃命於此呢?

想到剛才的情景,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對發生的一切有種極為不舒服的詭異感覺。

見其他人都隱隱有了怯意,達拉忙安慰道:“不要緊,怨魂這種怪物,隻要我們已經通過了它的催眠術,今天一整天都不會再受影響。接下來的路程應該安全無事。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以免再遭遇這隻怨魂。”

眾人欣然,一個個都加快腳步,即使是起初最挑剔的厲娜,也不敢中途停下,撒嬌撒癡,反而一路小跑,緊緊跟上,連抱怨也忘了。想到怨魂的醜陋模樣,以及小時候聽的有關幽靈的可怕故事,厲娜恨不得腋下生翅,能盡快飛離此地。

走了一會兒,走在最前麵的達拉和老矮人都同時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望著路的前方。

後麵的人走上前一看,也都傻了眼。原來,他們不知不覺間,又走了回路,繞回了之前遇到怨魂的地方。

一時間,林中寂靜,鴉雀無聲。

“怨,怨,怨魂。”厲娜結結巴巴地說道。

“啊!”伊莎貝拉驚呼出聲,不由自主地抓著身旁的人。

“別怕。”那人安慰道。

伊莎貝拉這才發現自己抓著的不是精靈法師,而是武士邁克,隨即紅了臉,輕輕放開手,但由於害怕,身子還是在微微顫抖。

“哪兒?哪兒?”侏儒包迪拿三蹦兩跳跑到厲娜身邊,盡管小臉上也有些畏懼的神色,但是興奮和好奇明顯居多。

剛才遭遇怨魂的一刹那,盡管一行人都見過了那可怕的怨魂,侏儒卻因為人小個頭矮,除了怨魂模糊的身影,什麼也沒有看清,更不用提和那個怨魂說話了。

這讓侏儒有點兒小小的遺憾,他一直自認為博學,因為侏儒們從小就要學習和研究許多東西,等到成年以後,更要自己選定一個課題進行研究,目前他跟著托達克四處遊曆冒險,一來是因為血液中固有的冒險天性,二來也是為了選定自己的研究課題,完成自己成年後的第一件人生大事。

厲娜指著他們前麵的一棵歪脖子老樹,口不能言。

侏儒順著厲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睜大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米雅莉沉吟道:“怎麼我們又走回來了?”

達拉說道:“自然是怨魂在搗鬼。”

米雅莉搖搖頭,說:“沒聽說怨魂還有這麼大的本事。”

老矮人道:“或許這個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