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高地森林(3 / 3)

剛走出一段路,達拉就發現,整個馬隊的氣氛都顯得有些沉悶,而且老人有些心不在焉,對於他的問題,老人一直答非所問。達拉見氣氛詭異,便知趣地閉上了嘴。

路過一片高大的灌木林時,走在前麵的老人,突然對達拉低聲說:“緊跟我,不要走錯一步。”

達拉點點頭,依言而行。其實,他也已經感覺到森林裏異常的氣氛,尤其是附近不遠處,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蹤他們。

剛過一個拐彎處,老人突然低呼一聲:“小心”,想要拽達拉一把,可伸出的手卻撈了個空。

半空中突然橫掃過一截尖樹樁,從老人身邊呼嘯而過!那段天外來客般的尖樹樁朝著馬隊中間的獨眼漢直插過去,眼看著獨眼漢就要被釘個透心涼。

獨眼漢卻隻是在木樁快要釘上自己時,向右迅速跨出一步,樹樁卻幾乎是貼著他擦身而過,隨後釘在小路上,隻露出一截木樁頭。

獨眼漢斜眼看了看釘在腳邊的樹樁,冷笑一聲。

聽到聲響,路彎另一邊的弗蘭茨立刻問道:“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裏透著難以克製的興奮。由於土丘的橫擋,他沒有看到前麵發生的一切。

“自己看。”獨眼漢冷冷地回答。

“媽的,蠢貨!”弗蘭茨聞言,已經明白對頭還好端端地活著,心裏不甘的罵道。

瓦裏老人看在眼裏,暗自搖頭。從老人身旁的樹上跳下一道身影,卻是老人沒有拉住的達拉,不知什麼時候竄到了樹上。

見達拉如此機敏,獨眼漢的臉上,露出些許警惕的神色。

達拉看看老人,老人朝灌木叢深處努努嘴,兩隻狗剛好從裏麵鑽了出來,其中一隻嘴裏還叼著一塊布,顯然是從別人身上撕咬下來的。

老人從狗兒嘴裏扯下布塊,團成一團,放入懷中。達拉悄聲問老人:“是那個‘獵人’?”老人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那截木樁,很明顯是人為製造,上麵還留有大刀削過的痕跡。而且就它飛出的時間和方位判斷,暗中監視的人是誰派來的?尤尼斯公爵?達拉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但回想昨天“獵人”的表現,尤尼斯公爵手下應該還沒有這麼愚蠢的獵人。既然如此,是誰擁有這個笨拙的“獵人”?又是誰才是“獵人”的獵物?

看到深思的達拉,老人隻是笑笑,道:“走吧!前麵的路會更難走。”

一行人再次啟程,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隻是所有人都顯得心事重重,再往前走,就進入變形蛛的地盤了。

變形蛛是一種擁有智力、會變形且具備術士般施法能力的蜘蛛。

這種蜘蛛的原始外形跟普通的中型蜘蛛沒有太大區別,其身體通常有3英尺長,7英尺寬,重約150磅,背部有個奇怪的腫塊,它們的大腦就在這裏麵。變形蛛的身體前方伸出一對顎,下顎底端有兩隻細長的臂膀,一隻臂膀約有2英尺長。每隻臂膀前端還有一個由四根多指節的手指與一根雙指節的拇指所組成的手掌。

對於進入變形蛛地盤的冒險者隊伍來說,最恐怖的還不是它們令人生厭的外形,而是它們的作戰方式。這些家夥會避免身體的戰鬥,而使用它們的蛛網及法術來作戰。戰鬥時,它們會試著先困住攻擊性最強的對手,或是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最討厭的是,這種蜘蛛還喜歡跟被自己製住的對手索要贖金。

而且,它們還能變形為小型或中型的類人生物,如侏儒和矮人,不過,變為人形的蜘蛛,倒是沒有辦法使用蛛網術或毒素進行攻擊。還有蛛人混合體,乍看之下像個類人生物,除非對手使用“真實目光”的法術,才能看清它們潛藏的毒牙及吐絲器。這種情況下的變形蛛最難對付,因為它們仍然可以使用武器及蛛網。

早就耳聞變形蛛的弗蘭茨卻變得緊張起來,同行的兩個找茬兒的混蛋還沒解決,又要提防對付變形蛛這種貪婪的怪物。

組織上怎麼派了那個蠢貨來做他的助手,護送如此重要的貨品?

“迷霧來了,原地別動!”瓦裏老人突然用低沉的聲音吼道。

老人的話音剛落,達拉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轉頭向旁邊看去,是瓦裏老人,看著老人那沉穩而清澈的眼神,感覺到老人掌心傳來的絲絲溫暖,達拉原本繃緊的神經漸漸穩定了下來。

這時,一陣濃霧如平地升起一般,瞬息之間就將整個馬隊融了進去。

霎時間,整座森林都弊住了自己的呼吸,靜默如死,每個人耳中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濃霧帶來的潮濕、寒冷,這寒冷透過濃霧侵蝕著僵直的身體,深入骨髓。

未知的恐懼已經緊緊抓住這裏的每個人,眾人的心髒像小鳥一樣被恐懼玩弄在掌心,砰砰亂跳。

“這是森林裏特有的寒霧,隻能等,不能動。”濃霧中,老人的話語再次傳來。

巨大的靜默,如迷霧一樣籠罩著馬隊。

盡管什麼也看不見,但聽覺反倒異常清晰起來,似乎連血液流動的聲音也如河水般嘩啦作響,心跳的聲音更是像打雷一般,讓馬隊裏的每個人都難以忍受。

不知過了多久,迷霧最終如老人所說般散去。

眾人這才發現,先前傲氣淩人的弗蘭茨,正站在原地,緊緊地握住雙拳,雙目緊閉,全身輕顫。獨眼漢湊上前去,嘴裏呼出的熱氣幾乎噴到他的臉上,並且輕蔑地哼了一聲。

弗蘭茨才猛然睜開眼睛,被近在眼前的獨眼大漢那粗魯凶惡的麵容和口氣嚇了一跳,臉上不由得再次泛起氣惱的紅暈。獨眼漢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哈哈大笑兩聲就走開了。

望著獨眼漢遠去的背影,弗蘭茨緊咬牙關,眼裏射出陰冷狠毒的光芒,可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失。怪異的表情讓達拉一愣,心裏好像感覺到什麼,但一細想卻又抓不住。

瓦裏老人對達拉聳聳肩,說:“走吧,天黑之前我們得趕到米德蘭舊鎮。”

達拉點點頭,整個馬隊之中,隻有老人給他的感覺和藹可親,讓剛剛遭逢大變,又第一次獨自遠離家鄉、亡命天涯的他,心裏產生了點兒溫暖的依賴感。弗蘭茨和獨眼漢都難以接近,每當他試圖和這兩個人說話時,對方那傲慢無禮的態度都讓達拉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傻瓜。

尤其是獨眼漢,他的陰晴不定很快就讓達拉明白,有些人比他們外表看上去還要不好惹。

一次,達拉沒留神走在了獨眼瞎掉的那隻眼睛旁邊,盡管達拉是無意間犯了忌諱,獨眼漢仍然十分憤怒,馬上毫不含糊地掏出佩劍,朝達拉狠狠地橫刺了一劍,既快又準,直指要害。本能之下,達拉迅速側身,盡管已經作出了動作,但劍尖還是貼著達拉的身體,割破了他的外衣。達拉在夜裏檢查貼身軟甲的時候,駭然的發現,這件防身甲衣,已經被獨眼漢劃出一條重重的劍痕。

無論是獨眼的劍法,還是達拉的躲閃,都令對方都吃驚不小!獨眼漢和弗蘭茨看向達拉的眼神中都多出些許凝重。

但達拉此後對獨眼漢的那隻瞎眼便敬而遠之,不肯輕易靠近。

天快黑了,這行人並沒有如瓦裏老人所期待的那樣,到達米德蘭舊鎮,反倒在半路上驚詫地發現,在米德蘭這樣的大森林裏,竟然還有一座茅草屋頂,橫木房梁的旅店。

和旅店暫新的草木顏色不同,旅店門口寫有“住宿”字樣的布橫幅已經破爛不堪,撲滿了灰塵。

旅店,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樣原始的森林裏,但是它偏偏出現了,而且就位於森林小路的岔道口,刺激著每一個經過這裏的人脆弱的神經。

這是一座什麼樣的旅店?什麼樣的人,敢於在這樣的大森林裏經營一座旅店?

一行人都深感詭異,彼此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率先踏進旅店半步,即使走慣了山林的瓦裏老人,對於這座旅店也是聞所未聞,猛然生出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大概是聽到馬匹的嘶鳴聲,旅店裏迎出來一個笑盈盈的中年人類婦女,她熱情地招呼著這群客人進去住宿。

一打聽,價格還挺便宜,幾乎和森林外麵的旅店沒有太大區別,一天才兩個金幣。

眾人更覺奇怪了。

而這個中年婦女怎麼看,她也確實隻是一個人類婦女。

雖然覺得事有蹊蹺,但是要一群人守著旅店睡山林,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最終,在老板娘熱情的勸說下,所有的人都慢慢走進了旅店,決定留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