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夜驚變(1 / 3)

轉眼間,瑞德一家喬遷新居已經兩年了,當初的新居如今已經變成了舊屋,原來的祖屋則在吉布裏的嚴密布防下,除了他帶達拉進去練功以外,尋常人都不得進入,成了辛普蘭村唯一的神秘地點。

達拉跟著吉布裏學藝,也已經兩年。

吉布裏在訓練達拉時異常嚴厲,比達拉的父親瑞德還要苛刻,而且想的辦法往往也出人意料。

達拉已經說不盡他這兩年所受到的種種折磨,在吉布裏日夜相伴、傾心傳授畢生所學後,達拉變得像狗一般馴服,指哪兒打哪兒。不但武藝見長,就連性格也變化不少,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老氣橫秋。

隻是,少年人的心性畢竟沒退,每逢吉布裏不在跟前時(老遊俠至今仍然行蹤不定,常常莫名其妙出遊,十天半月方才回轉村裏,檢查達拉所做的功課),達拉就會在夥伴們的呼聲中,露上一手,贏得喝彩一片。

村裏人更是把這個得到吉布裏真傳的男孩,看作難得一見的少年英雄。

達拉滿足於這樣的議論,漸漸有些自我膨脹起來,根本不知道,以他目前的劍術與武技,連一名二流水平的武士也抵敵不過,並非吉布裏教得不好,也並非他學得不好,而是他從小練武的底子太薄,尋常武士訓練,都是從三、四歲上就開始了,達拉足足晚了十幾年,能有現在這種讓村人稱讚的三腳貓功夫,已經算成績斐然了。

因了達拉的這點武技,又因為他本就長得英俊高大,臉上還有些與年齡不相符合的老氣,村裏尋常的女孩子見了達拉,都忍不住有點兒小想法。

隻是,辛普蘭村雖然不大,卻也出了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弗妮婭。

其他的少女簡直是生不逢時。

十六、十七,花季、雨季,正是一個女孩子最美麗的時節,如詩、如夢、如幻。

弗妮婭正處在這樣的時節,兩年前還略顯稚嫩的她,如今已經長得嫋嫋婷婷,美麗動人。雖然衣著樸素,但卻難掩她那曼妙的身姿。好比絕妙的香水,無論瓶子蓋得多麼嚴實,沁人心脾的香味還是似有若無地飄散出來,令人遐想,令人心動。

不知道是輿論導向的作用,還是異性相吸的真理,達拉和弗妮婭雖然交流不多,但是每次偶然相逢時,彼此那輕輕的一點頭,會心的一個微笑,都像種子一樣在兩個年輕人心裏生了根。那種異樣的感覺,是那麼的含蓄,唯美。

隨著年齡的增長,彼此的夢裏都開始出現對方的身影和一些難以言傳的東西。再見麵時,一個羞紅了臉低頭而過,一個則愣愣的如同雷劈一樣傻在原地。

今年的春天,比以往來得要早,整整提前了一個月。

河上的浮冰還未散盡,春天已經咬著冬天的尾巴緊跟而至。

辛普蘭村的“砂粒河”邊,也已經柳絲初綠,桃花微紅。

桃紅柳綠掩映之下的小磨坊,開始呈現出與往年大不相同的景象,連慵懶而早睡的嘉麗大嬸也注意到了女兒弗妮婭腮邊帶紅,常常無故傻笑的反常模樣。

女兒那如瀑的金發、清澈的眼眸以及精致的五官無法用任何一種語言形容,一般的美女與她一比,簡直就如同沒進化完全的半獸人一樣。

斯圖爾家的小男孩普諾,最近常常跑來磨坊這邊玩耍,女兒弗妮婭對小男孩異常親切,不但嬌羞無限地接下男孩帶來的鹿肉(當然是他哥哥達拉打獵弄到的),還常常親手做好糕點,紅著臉讓小男孩帶回去(如果他沒有在半路上就吃光的話)給斯圖爾一家人品嚐。

種種跡象,在嘉麗大嬸眼中看來,都是不良信號。

和嘉麗大嬸有著同樣想法的人,在辛普蘭村還有一個,那就是老遊俠吉布裏。

最近幾天,達拉常常在訓練的時候走神兒。

即使是一流的武士在作戰時,往往稍微不慎,也會有性命之虞。達拉這點武技,居然還胡思亂想,常常一劍刺出後,就停了手,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心思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達拉的反常,令吉布裏火冒三丈。

這一天,達拉在訓練到一半時,突然又恍如神遊,眼神渙散。吉布裏一看,立刻氣不打一處來。

“當心鼻子!”吉布裏故意大聲喊道,同時右手出招,用刀背狠狠地在達拉鼻子上拍了一下。

“啊!”達拉禁不住叫出聲來,但隨即又忍住,他的鼻子還是火辣辣地疼,但是並沒有什麼冰涼的液體流下來。老師的目光正冷冷地看著他,眼神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吉布裏手下留情,他的鼻子此刻已經不在了。

“你最近怎麼了,達拉?”吉布裏嚴肅地問道,他的嚴肅讓達拉心裏咯噔一下。

和吉布裏相處兩年來,達拉發現,這位盛名在外的老師,盡管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嚴肅威嚴的模樣,但每當私下裏放鬆心情時,他卻是樂嗬嗬的,看上去分外慈祥。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和達拉提到自己年輕時的冒險往事。但——如果他露出這種嚴肅的表情,任何人都會無端端地變得緊張起來,猜想在他臉色放晴之前,準沒有好事。

達拉感到,老師這一次的嚴肅,又會讓自己付出不菲的代價。

不一會兒,達拉已經渾身是傷,鼻青臉腫地走在回家的路途中了。

整整三天,達拉都不敢再去想砂粒河上那個美麗的身影。

幾天後,吉布裏收到一封信,匆匆交代了達拉幾句“我走之後你必須要專心訓練!”的話,之後就離開了村莊。

吉布裏一走,達拉如釋重負,在訓練之餘抽空去森林裏打獵,繼續著讓弟弟普諾將獵物帶去磨坊的小把戲。

從此,砂粒河邊,常常有一個小身影在東奔西跑。

不久之後,出現在砂粒河邊的身影中,除了原來那個小家夥,多了一個高大健壯的少年男孩。

又過了不久,沙粒河邊的柳樹下,除了原來那兩個身影,又多了一個苗條曼妙的女孩兒。

男孩和女孩的身影在河邊的小路上緩緩走著,伴著河邊楊柳吐出一團一團的飛絮,構成了一幅絕妙的圖畫。就連印入眼簾裏的桃花,也在男孩女孩的心裏熱鬧地盛開了,並且從嫩紅轉為了深紅。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著,漸漸走入了越來越深的春天。

春去夏來,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辛普蘭村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

三位旅客走進辛普蘭的小旅館時,卡羅爾老板正吩咐自家的地侏廚娘:“今晚不用整那麼多菜,這鬼天氣,沒人來住店的。”

衷心的廚娘指指門口,卡羅爾老板一回頭,才看到三位滿臉嚴霜的客人,驚詫之餘,立刻眉開眼笑地上前招呼客人。

三人一看就是從都城裏來的,個個衣著華美,氣質高雅,臉上掛著典型的貴族式的淡漠表情,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樣的表情隻有一個含義:我是王。

“住店嗎?我這裏有上好的客房……”卡羅爾老板殷勤地說道。

三位客人中,打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隻見他擺擺手,旁邊的一個年輕男孩立刻說道:“不用了,我們是來打聽一個人的。”

卡羅爾老板的失望,難以掩飾地掛在了臉上,但是在中年男子示意年輕男孩丟出一把金幣在櫃台上後,老板臉上的肥肉很快又生動地擠在一堆,變成一團笑容。

男孩問道:“你們村裏,有一個叫作‘嘉麗·席來亞’的女子嗎?”

老板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看了看櫃台上的金幣,又看了看三個身披深紅色鬥篷,麵色不善的神秘客人,搖搖頭。

男孩顯然有些疑惑,回過頭來,對中年男子說:“沒錯,那個半身人巫婆,交代是這裏,說把她賣給了一個磨坊老板……”

聽他們提到“磨坊”,老板不由得凝神細聽。

中年男子瞪了年輕男孩一眼,男孩立刻閉上嘴,不再開口。

“磨坊在哪兒?”另一個男孩問道。

老板猶豫了一下,先前的年輕男孩再度摔出一把金幣,在燈光照射下,金幣發出亮晃晃的光芒。

老板終於吞吞吐吐地說出了磨坊所在的位置。

三個客人立刻消失在茫茫雨夜。

卡羅爾看著桌子上的兩把金幣,有些心醉神迷,這相當於旅店近一個月的收入了。

“你真是財迷心竅!”不知何時,老板的獨子卡洛,已經站在父親身後,此時猛然說道。

卡羅爾轉過身,還沒來得及分辯,兒子已經衝出門外,和先前的三個不速之客一樣,消失在茫茫的雨幕之中。

砂粒河上,磨坊門外,卡洛已經抄近道,先於三個神秘客人出現在這裏,將消息傳遞給嘉麗大嬸。

聽了卡洛的話,嘉麗大嬸略顯驚慌。

“是您的仇家嗎?”卡洛小心翼翼地問道。嘉麗大嬸的身份來曆,村裏雖然無人清楚,但至少都知道,她當年是為了躲避仇家追殺,才流落此地嫁給泰利。

辛普蘭村向來團結,自從她嫁給老泰利後,也一直將她視為村裏一員,多年來,曾有不少人進村打聽當年那個名為“嘉麗·席來亞”的女子,都被村裏人巧妙地掩飾過去。更何況,現在的嘉麗大嬸,還是無數小夥夢中情人的母親。

嘉麗大嬸點點頭,多少年了,她一直提心吊膽,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帶上弗妮婭躲到村外的山洞裏去,等風聲過後再回村。

可這次的情況非比尋常,他們一定是掌握了非常清楚準確的信息,才會以這種方式悄悄來辛普蘭村。

所以,她沒有像以往那樣,和女兒一塊去山洞躲避,而是讓女兒獨自前行,自己則故意撿泥濘處落腳,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空中,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空蕩蕩的小磨坊,在閃電乍現時顯得異常詭異陰森。

磨坊外,泥濘的小路上,一行歪歪斜斜的足跡還依稀可見。

“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人剛走不久。”年輕的貴族男孩說道。

正在這時,另一個男孩突然長身奔出,將一個伏身在草叢中,正打算悄悄離開的身影截住,揪過來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