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多久,馬賽就結束了。即便以桑格爾人自幼練就的馬技和來自西方的良種戰馬,克裏格也隻得了第四名。
牽著戰馬在賽場外的休息間慢慢走著,克裏格一邊將手輕輕貼在渾身濕漉漉的戰馬身上感受著這聰明的畜生充滿彈性的肌肉下血脈的搏動,一邊皺著眉頭看著外麵賽場的方向。
看到克裏格的表情,伊薩克便笑著走了過來——和堅持自己照料戰馬的克裏格不同,在跑完比賽之後,伊薩克的賽馬便有專門的馬夫牽走伺弄——笑著和克裏格打了個招呼,皇太子便率先開了口:“別太在意成績,我也隻得了第五而已。”
聽到這話,克裏格便也笑了起來。
在馬賽的最後關頭,兩名諾裏克騎手寧願自己減速,也拚命的策馬阻擋著克裏格和伊薩克的去路,才讓那個名為提克裏斯的選手奪取了冠軍。
盡管這種事情是克裏格從來沒有想到的,桑格爾人卻並沒有因此而不悅。畢竟,對馬賽的結果,他是不在意的。真正使他在意的是戰馬的狀態——雖然是全速,但僅僅是沿著賽場跑了一圈就累成眼下這個樣子,這種耐力比起桑格爾人的戰馬可就差得太遠了——桑格爾人不僅開始懷疑,這馬會不會是伊薩克隨便找了匹什麼劣馬來騙自己的。
但是,這個懷疑顯然也是不可能的。貴為皇太子,伊薩克沒有理由用這種拙劣的手段欺騙一個養馬的行家,一個帝國軍區司令。而此時,既然伊薩克主動過來,克裏格也正好將心中的疑問弄明白:“你們在西邊,是怎麼作戰的?”
看起來,這是一個突兀而且毫不相幹的問題。但這個簡單的問題立即使伊薩克對克裏格的評價又高了幾分——果然,就像老皇帝所想的那樣,僅憑這一次比賽,克裏格就看出了伊薩克所贈送的貴重禮物最大的問題。
就在前一天晚上,當伊薩克向自己的爺爺請教該如何緩和與克裏格的關係時,巴西爾二世毫不猶豫的提出送給克裏格一匹種馬,一匹帝國重槍騎兵專供的良種戰馬的種馬。
這個提議不止把伊薩克嚇了一跳,連幾個帝國重臣也幾乎是立即表示了反對,隻有宮廷總管仍舊笑眯眯的並不表態。
伊薩克反對這個提議的理由很簡單——如果將這樣的良種戰馬交給克裏格,一方麵有可能造成馬種外泄,增強帝國敵人的力量;另外一方麵,即便沒有馬種外泄,單單是克裏格本人的實力過分的增強,對帝國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些擔心都是沒有必要的。”對於伊薩克的反駁,巴西爾二世卻不慌不滿的給出了解釋,“首先你可以相信克裏格,他並不會將馬種外泄——事實上,這麼多年來,以帝國的實力也一直沒能得到桑格爾人的戰馬馬種。至於克裏格實力的增強,更是不必擔心的——這種馬根本不適合桑格爾人。”
這個說法讓伊薩克愣了一會。隨即皇太子便明白過來——和需要精銳強幹的力量震懾周邊鄰國的帝國不同,桑格爾人自己是牧民,而他們周邊超過半數的敵人也都是牧民,這就使得他們的戰爭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形式——當兩群精於騎射的遊騎兵軍團展開纏戰的時候,用於徹底摧毀步兵陣線的衝擊騎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進而,用於組織衝擊騎兵的強健戰馬對桑格爾人也就並沒有多大幫助了。
“但是……”在對皇帝的想法有了足夠的了解之後,伊薩克還是有些猶豫,“如果桑格爾人對馬種進行了改良呢?”
“改良?”聽到這個擔憂,老皇帝再次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色,“帝國用了幾十代人的時間,所得的馬種也不過隻有五種。就算日後克裏格能夠統一桑格爾諸部族,建立一個草原王國,又要多少代人才能將馬種改良到合適他們戰術的地步?”
就這樣,在沒有人反對,伊薩克大方而且豪爽的向克裏格送了一匹正當年的優良種馬——毫無疑問的,即便克裏格得到這匹馬後所能發揮出的價值遠遠不及它本身價值的萬分之一,卻仍舊不得不感念伊薩克的恩情。
然而,隻是跑了一圈,克裏格就看出了問題——這種敏銳的感覺讓伊薩克也不得不感到吃驚。
遲疑了一下,皇太子決定裝傻:“西邊?整個帝國全部正規軍團的作戰方式都是一樣的——以槍兵維持陣線,劍盾手護住兩翼,投射手對敵人施加打擊迫使敵人主動衝擊步兵陣線,遊騎兵在兩翼遊蕩阻止敵人騎兵的衝擊,而衝擊騎兵則負責在關鍵時刻施加致命一擊。”
克裏格眨了眨眼,之後拍了拍手邊的戰馬:“它是配給衝擊騎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