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圖斯說了這些事後,克裏格便和自己對比——以一敵十,他是不在話下;要能時刻清醒掌握軍隊,他做得有些差,一旦打起來便容易忘記,但若是自己多加注意也能克服;至於做到對全軍心中有數,對自己那四百弟兄克裏格到沒問題,但麾下的那許多人,他卻有些弱;而學習這事,他既沒有經常經曆大戰,又無對照,便不好判定自己學得是快是慢。
而這一次,雖然戰局前途未卜,卻毫無疑問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克裏格自然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的盯著場上的每一處——最遠處的聖戰大軍那邊怎樣打的他看不真切,便著重看自己這邊的局勢,和中路的局勢。
諾裏克人的軍團裏,往往有槍兵三成半,劍兵三成半,剩下的三成,有的軍團是騎兵,有的軍團則是弓手。而迪德人的兵隊則完全不同——以克裏格眼看的情況推斷,大抵是兩成騎兵,八成步兵;騎兵裏,又有六成是輕騎,四成是重騎;步兵裏,最前麵的槍兵和最後麵的鐵甲兵便各占兩成,而中間的弓手卻占了六成。
原本,迪德人的人數便超過諾裏克人一倍更多些,而迪德人裏又以弓手為主,現下兩麵對射時諾裏克人便顯得力不從心了。
與諾裏克人的齊射不同,迪德人的弓手往往一排一排依次拉弓、放箭,這樣無數的箭羽便在空中成了連續不斷的一片,遮天蔽日如張大網般直朝了諾裏克人的陣列裏鋪蓋過去。而諾裏克人這邊,雖然劍兵和槍兵紛紛舉了盾牌列成盾牆在頭頂擋了箭雨,後麵的弓手卻並不能如步兵一樣防禦,沒等射出第三輪箭便死傷慘重,不得不一直向後撤到箭雨覆蓋之外救治傷員整頓隊形。
然而,即便失去了弓手的掩護,諾裏克人的軍團裏那些擋在前麵的劍兵和槍兵卻仍舊守了戰線寸步不退,也並不因了迪德人的猛烈打擊而前衝攻擊,仍舊堅定而頑固的守在陣線上等著迪德人進攻。
而克裏格這邊的情況則不同。盡管克裏曼人也隻有四千弓手,卻占了山丘的高度優勢,又有拋石塔的猛烈支援,竟非但沒有象諾裏克人一樣被完全壓製,反而隱隱在對射上占了便宜,竟將迪德人逼得直接開始衝擊槍兵陣線。
若真細致追究拋石塔的功用,也並沒什麼大用,幾輪拋擲下來所取得的戰果,怕是還沒克裏曼弓手射殺的多。但這些攻擊的好處在於整齊和嚇人——任你心智再堅定,看到有一群人因了一次齊射而頭破血流腦漿迸裂,也難免會憂心下一個送命的便是自己——為了躲避這種看起來可怕實際殺傷效果並不大的攻擊,迪德人便奮力向前,於是一頭撞在克裏曼人的陣線上。
克裏曼人的陣線前麵原有壕溝和土壘,然而之前給那些異族奴兵進攻,便留了不少屍體在壕溝前麵,此時便和壕溝土壘一齊構成了破壞迪德人槍兵陣列的障礙物。迪德人要越過這些障礙,陣形便難免散亂,而克裏曼人就趁這機會將那些靠得過前和失去保護的敵人一一刺殺。
然而麵對這種做法,迪德人也不是全無辦法——接近到了可以展開近戰的距離,那些弓手便占據了槍兵陣列之間的空當,一個個張了弓搭了箭,見到有因為刺殺動作而露出破綻的克裏曼人便是一通亂射,使得那個過於粗心的戰士非死即傷。
而這個時候,迪德人的鐵甲兵還沒上來——單以人數計算,諾裏克人這邊至少要一人換兩條命,才有贏的可能。而照了眼下的局勢,因了迪德人的弓箭,克裏曼人怕是隻能做到兩人換三命,而整條陣線的崩潰,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克裏格的預備隊,那些甚至連皮甲都不全的保加爾人,即便是調上來,怕也不過是給迪德人添些箭靶子而已……
用力搖了搖頭將自己的悲觀的判斷甩到一邊,克裏格便將目光投向了左邊。
看到左邊那麵停滯不前的狐狸旗,克裏格終於看到了這麼多壞消息之後的第一個好消息——而克裏格便也越發確信,那麵狐狸旗下的騎士,必是阿布丹傑王子無疑——而對麵想必也看到了自己的鷹神蔽日旗。
克裏曼人的兵團是純步兵軍團,除了四千劍兵和四千槍兵外,另有四千弓手。而特羅布人則隻有四千槍兵和四千刀斧兵,最後的四千人則是薩督卡標槍騎兵,此時正在遠處和迪德人的輕騎周旋。
這樣,守在克裏格左翼的便隻有八千人,且沒有弓手。若是迪德人一舉衝殺過來,特羅布人很可能抵擋不住。然而對麵的迪德人卻絲毫沒有要近前衝殺的意思,隻是遠遠的站了不住的朝著特羅布人放箭,似乎打算以箭矢將他們全部射殺似的——然而特羅布人和那些埃莫森人早換了蒙皮鐵盾,此時舉到頭頂便將頭頂防禦得密不透風,雖然盾牆上厚厚的釘了大把的箭雨,傷亡卻沒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