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使克裏格確信對麵的阿布丹傑王子在心照不宣的保留實力同時給自己也保留實力的證明,則是遠處的迪德輕騎——那些輕騎雖有馬弓卻並不使用,也不全力衝鋒追殺薩督卡人,隻是輕輕巧巧的在薩督卡人對麵回旋著,一副隻要薩督卡人不主動進攻,他們也絕不主動進攻的模樣。
看到這個情形,克裏格便又想到了阿布丹傑王子對自己的招攬之意——照目前這局麵,迪德人的獲勝隻是時間問題,然而對於蘇丹的五個王子而言,獲勝後誰的損失最小獲利最大也是問題——若是在諾裏克人所守衛的中央陣線崩潰後,自己仍舊指揮著數萬人的軍隊,更能夠調動特拉波要塞裏的兵丁,一旦成為阿布丹傑王子的“朋友”,對阿布丹傑王子無疑是極大的幫助。
而另一方麵,即便自己拒不投降,在諾裏克人全麵潰敗後,阿布丹傑王子仍舊保有自己的實力,別的王子也未必說得出來什麼——從迪德人配備大量弓手的情況來看,似乎他們原本的戰鬥策略便是以大量弓弩迫使敵人主動衝鋒。
在想清楚這些關節後,克裏格便不再猶豫,決定將保加爾軍團全部調動上來,一旦克裏曼人有不支的跡象,便將保加爾人全部投下去發動反衝鋒,爭取在迪德人來得及用弓箭射殺大量保加爾人之前把戰局變成徹底的混戰,興許還有一絲勝機會。
隻不過,最淒慘的怕便是和克裏曼人軍團正麵碰撞的那位王子了——不止和克裏曼人的戰鬥是硬碰硬的死戰,在擊敗了克裏曼人後還得麵對保加爾軍團,損個兩萬來人怕是少不了的。
但是,克裏格又疑惑起來——照他所推斷的情況這麼打下去的話,諾裏克人的失敗是注定了的。但諾裏克帝國的皇帝也不是傻瓜,自然沒道理打這麼一場必敗的仗——相比皇帝陛下也早製訂了反敗為勝的計劃,隻是自己還沒看出來而已。
想到提圖斯所說“決定勝負的時機往往隻是一個瞬間”的話,克裏格便又瞪大了眼,認真的觀察起諾裏克人的陣地來——雖然他相信諾裏克皇帝必然能夠抓住那個決定勝負的瞬間,但如果最終是由他抓住了,那就更好了。
盡管克裏格瞪大了眼仔細著可能出現並稍縱即逝的戰機,他仍舊沒能發覺那種可以迅速扭轉戰局的機會。
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盡可能的減少戰損,整個陣線上,除了被拋石塔逼得不得不猛攻克裏曼人陣列的這一段外,別的地方的迪德人皆是站在了適當的距離上,不緊不慢的以連綿不斷的箭雨轟擊著諾裏克人和他們的盟友。
盡管所有的戰士都撐起了盾牆在頭頂形成一片致密的防護,但看著那麵盾牆上白色的箭簇越來越多,克裏格還是皺起了眉。
這些箭支也許並沒能射殺多少人,但所產生的效果仍舊是致命的——隨著攻擊的進行,不止防禦一方的士氣大受打擊,持續舉盾所帶來的體力消耗也極為可觀。更加糟糕的是隨著盾牌上插著的箭簇越來越多,盾牌的份量也將越來越重,這樣當迪德人發動攻擊展開肉搏戰的時候,諾裏克人這邊將因為盾牌過於沉重而額外受到損失。
但是迪德人即有人數優勢,又有弓弩數量優勢,即便明明知道有這許多的問題,諾裏克人卻仍舊隻能被動挨打並耐心等待迪德人進攻——這種狀況不僅讓克裏格對皇帝的判斷也開始懷疑起來。
將憂慮的目光投向中軍後麵預備隊的位置,克裏格便看見那麵巨大的雙頭鷹旗仍舊安安穩穩的樹立在禁衛步兵陣列的前麵,而背小三角旗的傳令兵也在原地紋絲不動——看起來,皇帝倒是想讓這三支部隊各自為戰,一點也不打算下令指揮。
唯一能讓克裏格感到些許安心的,便是包括禁衛騎兵和來自中央陣線四個軍團輕重騎兵在內的近兩萬騎——這些人整齊的排著陣,卻並不騎馬,也不帶頭盔,而是各自將兵器和頭盔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安穩的在戰馬旁坐著。
也許大局對諾裏克人極不利,但既然這群騎兵能夠安穩的坐著存留體力,便說明尚未到需要他們上場的時候——想到這一節,克裏格心裏多少安穩了些。
就在克裏格想著場上局勢的時候,弓箭鳴響聲卻突然停了下來。
任何一個弓手,所攜帶的箭支都是有數的。盡管迪德人算準了諾裏克人不敢貿然衝殺過來而額外攜帶了兩倍的箭支,卻也擋不住諾裏克人全不還手由著他們射擊——便在這種一邊不住放箭一邊死守不動的局勢下,迪德人弓手終於射完了最後一支箭,不得不停了下來。
然而,使克裏格哭笑不得的是,最左邊阿布丹傑王子的陣列裏,隻是停了一會,便又稀稀拉拉的響起了開弓放箭的聲音——即便是阿布丹傑王子也不可能預料到他會與自己對陣,自然不可能預先讓弓手額外多帶箭支,而別的弓手皆射光了他們的箭,唯獨阿布丹傑王子的弓手尤有餘箭,這便足夠說明問題了。
即便如此,克裏格卻仍高興不起來——就衝這份恩情,若是自己落到了迪德人手裏而阿布丹傑王子再來招攬自己,自己是沒臉麵拒絕的;但若是應了,卻又無法麵對巴西爾二世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