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克裏格(1 / 2)

對麵的那些人,莫不是一國一族裏掌握權柄的大人物的使者,若以權勢論,哪個都比桑格爾人更強勢些——便是最弱的格羅格王室,也不是塔倫特一個部子能“結仇”的。

克裏格剛想給阿爸和長老們說明這些道理,卻正迎上阿爸了然和堅決的目光。

那一刻,克裏格便知道,對於對麵那些人的身份權柄,阿爸是全知道的。但阿爸仍敢做這樣的宣言——這才是真的桑格爾漢子該做的事——恩怨分明,並不因為對方的身份地位權柄而有差異。

虧你還自詡是桑格爾男娃娃裏最頂尖的,去諾裏克人的國裏轉了一圈,到學會勢力了——先前尚敢當了皇帝的麵拔刀,現在卻怕得罪個使節?這樣羞愧的在心底裏暗暗嘲罵了自己,克裏格便覺得脫去了些枷鎖,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嘿,我知道了。這就去給他們說明白了!”

雖是克裏格決定了要將這些人都叫到一塊把事情先說明白,但真要做時克裏格又犯起了難。

諾裏克人的使節團、迪德人的使節團、格羅格人的使節團、薩馬提斯人的使節團、北海人的使節團,再算上阿裏克的北陸人和特羅布山民,這樣各族的人聚到一起,便算每個使節團隻來四五名代表,也是三四十號人,更何況那諾裏克人、迪德人、格羅格人皆是大族,雖說是一個使節團,卻也參雜了不少勢力在裏麵,又怎麼可能隻有三五個人?

這樣大的一批人,要聚集在哪裏,便成了個大問題——牧民的氈房,多半是四間的,有住的間,有存放物資的間,有留宿客人的間,再有就是會客的間。但無論哪家,氈房也不會太大,會客的間也無非就是七八個人團坐了的地方——這樣大的氈房,便是把間板全拆了,也容納不下這許多人。

但對麵那些人即是身份尊崇之人,又是專程前來賀禮,是貴客,總不能把這些人都叫到空地上隨便給他們一說。

歪了腦袋,克裏格便盤算起來——部子裏怕是沒這麼大的氈房——若是為了這事現蓋一個怕又來不及。

想來想去,到隻有他先前專門給弟兄們建的大帳合用——那個帳子,雖不是保暖舒適的氈房,但好歹四周有格擋,頂上有遮蔽,地方又空闊,到正可拿來招待這許多使節。

主意既定,克裏格便放了響箭,召集了弟兄,把事情給弟兄們說了,讓大家一並去收拾那大帳。

那帳子原本便是克裏格與弟兄們玩鬧聚會的地,周圍以木柵淩亂圍了,中間一根木杆高高挑起,向木柵四外係了許多自編的彩帶,又以縫成大塊的皮毛蓋了,頂上留上天窗,便成了獵隊娃娃們的“大部子”。但從克裏格帶了獵隊弟兄走後,這帳子便再沒人來,裏麵隻剩了些腐爛的幹草沒人打理。

首領一聲令下,這群已見過陣仗的桑格爾雛鷹們便帶了新丁及投奔過來的格羅格男娃娃們一齊上陣,七手八腳的將帳子裏拾掇幹淨,又從自家取了幹草、氈毯鋪墊布置了。

一番折騰後,這大帳裏麵又有了些昔日的氣派景象。唯一可惜的便是克裏格臨走時將獵隊多年積蓄的皮毛全部換了物資,這帳子裏便隻有些拿自各家的氈毯,卻沒有獸皮。

這樣安置完畢後,克裏格便給五個小隊長分派了任務——自己這一隊和迪德帶的那一隊的人便看在帳子周圍,提防有事;加戈那一隊前去招呼諾裏克人;加西亞那一隊前去招呼迪德人;索拉那一隊前去招呼格羅格人,桑格斯那一隊便去招呼北海人。

克裏格在帳子裏的草堆上坐了一會,也不見弟兄們回來——這樣他便擔憂起來——莫不是這些使節一下船便先打起來了?

便在焦慮中又等了一會,克裏格便聽到外麵操了不同語調的人的說笑聲。然而這卻使他越發遲疑起來——若說諾裏克人和格羅格人說笑,他是信的——但這裏麵還夾了一些人,卻也能說笑起來,這便讓他摸不透了。

便在克裏格的疑慮中,幾個小隊長便一齊進了帳子,之後便引進來一大群人。

走在最前麵的,是四個中年男子。

那個披著鎖甲戴著角盔,腰裏掛著短斧背後背著大圓盾,沉了臉默默的看著旁邊三個人有說有笑的,不是別人,正是北海人的船炮大臣普羅布——紅龍正在南方征戰,黑龍又不好親來,這個船炮大臣作為老熟人,到是再合適不過。

而旁邊的那三個,便使克裏格訝異起來。

穿了一身柔順舒適的潔白長袍,言談裏自然帶出一股子優雅的,一望便知是個望族出身的諾裏克貴族。而旁邊那個雖露出笑容,卻總不自覺的斜了眼看人的,便不看他的樣貌,僅憑了他的馬靴也不難猜出對方是個格羅格人。最右手邊的那人卻是瘦瘦高高,蓄了一下巴大胡子,更將嘴唇上的兩道胡須打得鋥亮——若是按了禮隊的劃分,這個便是迪德人蘇丹的使節了。

然而使克裏格奇怪的是,按說迪德人還在和格羅格人征戰,尚是敵對關係。但諾裏克的使節卻和迪德人的使節一左一右夾了格羅格人的使節,三個人在進帳時似乎尚且在談笑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