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克裏格便徑直站起身來,繞過桌子,對和長老一起來的幾人點了點頭,便徑直走了出去。
看到克裏格離開,名叫阿桑的長老便笑了起來:“嘿,我就說,娃娃畢竟是娃娃,當不得大事——若說真刀真槍的幹,還得爺們來。”
聽了這樣的評價,提圖斯便在心底裏暗暗為難起來。原本,這許多年裏,桑格爾人一向徹底封鎖了和帝國的聯係,結果帝國情報處雖然實力強大,卻也對桑格爾人所知不多。原本以為克裏格是代表了桑格爾人全體的,才對他另眼相看,但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克裏格在桑格爾人那邊,怕是並不如意。
若是沒了全體桑格爾人的支持,隻是特羅布山民和部分北海人,克裏格便不值得一個特拉布要塞了。但之前克裏格的所作所為,早在軍情處的推波助瀾下廣為諾裏克軍民所知,若是一旦發覺他竟是個騙子,便連帶皇帝的威望也要受影響……
克裏格心裏想著自己的事,自然不知道提圖斯在想些什麼,隻管自己陰沉了臉帶了加戈徑直出了主堡,便看到主堡外的兩群桑格爾人憑著從主堡大門直通第三道城牆正門的路分做兩撥。
在克裏格右手邊這波,卻都是些蓄了胡須的漢子,粗望上去約有千八人,正得意洋洋且鬧哄哄的嬉笑著些什麼。
而克裏格左手邊這波,則都是些年紀小些的,大抵四百人的樣子,正沉默了且帶著緊張的聚在一起,安靜得可怕,裏麵卻還有些獨臂的、斷腿的……
看了那夥娃娃兵,克裏格便猛的繃緊了身子,直挺挺的在門口站定了。
直到兩邊的人都發覺了克裏格,桑格爾雛鷹首領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長出口氣,舔了舔嘴唇,也不看一旁的漢子們,賣力的眨了眼邁了大步徑直衝娃娃兵中一個隻剩隻左臂,半邊臉也給不知什麼東西扯得亂七八糟的走了過去。
“哈桑。”走進那人,克裏格也不說別的,便直接張開雙臂緊緊的將對方死死抱住。那人先是愣了下,隨即便也用力眨起眼來,也不答話,隻以那隻左臂重重的在克裏格的後背上拍了兩下。
這樣抱了會,克裏格便鬆了那叫哈桑的,仍不住的眨了眼,狠的咬了咬嘴唇,露出一個笑容,又去抱旁邊那個失了左腳和左手的。之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便這樣,克裏格便將這些娃娃兵裏身帶殘疾的三十多人,挨個抱了個便,之後長出一口氣,眨著眼笑了出來:“嘿,我以為你們不能來。”
“確實如此。本不想來的。”叫哈桑的便也笑著接口,“但一想,若不來,卻怕你回頭提了鞭子來找,還是自己來了,免得不好看。”
聽了這樣明顯是調侃的回答,克裏格也不著惱。甚至,之前因為部裏長老帶了一千人前來的事情,也讓他丟到腦後去了:“終歸你們肯來,便是好的——身邊盡是些老弟兄,晚上睡得也踏實。”
聽了這話,哈桑便懷疑的挑起了眉:“這話怎說的?”
克裏格便聳聳肩,將腦袋朝著大人們那邊偏了偏,撇了下嘴:“我到底是天真了,想著既不得人喜歡,便帶了弟兄們出來自打片天地——嘿,人家到惦記著我的呢。”
聽了這話,哈桑便笑著伸出獨臂捶了下克裏格:“誰叫你一下鬧出這大動靜——便連鷹神殿的人也驚動了,說是要派個薩滿團過來,卻被大薩滿阻了,召集了部族大會,說這是你的家事,旁的人卻不得插手。”
“有這事?”聽了這話,克裏格便回頭看向加戈——到不是他不信哈桑的話,隻是這話說起來,委實太令人吃驚——鷹神殿主動幹涉部族間的事情,雖說不是從來沒有過,卻也算得上是百十年間難得一見的奇事。
看到克裏格問自己,加戈便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若是論起來,那叫哈桑的,在獵隊裏原本確是排在他頭裏的,無論地位、人望、本事均僅次於克裏格,不止得他們這四個頭領叫一聲“哈桑哥”,更是唯一一個可以肆意和克裏格玩鬧的。
克裏格便皺了眉點了點頭,之後又看向站得遠一些,帶著激動、疑惑和忐忑表情看著自己的那群娃娃兵:“新丁,多少人馬?”
“兩百整——武裝馬匹皆照了咱們的樣式配的——還剩了十個金元。”
得了這樣的回答,克裏格便滿意的點了點頭:“便照五個隊分了,依舊按咱們的法子操練著——過不了多久,怕便有大仗了。”
說完,克裏格又轉向哈桑:“新丁不知事,還得咱們老弟兄多帶帶。”
“你這小子——莫多想,咱們卻是知道自家的能耐,從不把自己當廢人的。”知道克裏格心裏有這些殘廢了的老弟兄,哈桑和身後的老人便齊齊笑了起來。
自己的想法給人看穿,克裏格也不難為情,隻咧了嘴笑了起來。
之後,克裏格便走向那群娃娃兵:“嘿,小子們,我便是克裏格了。多的話,我也不說——便照著獵隊的老規矩,凡事聽我的號令,得的東西也全是我的。自我以下,是哈桑,加戈,加西亞,桑格斯和迪德。若是同意的,便是弟兄了;若是有些想法的,我卻也不差那幾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