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聽到回話的不是克裏格的聲音,阿布丹傑王子的心底裏突然浮出一絲奇怪的感覺——該不是那個克裏格已經死在剛才的混戰當中了吧?
皺了皺眉,加戈看了看旁邊的加西亞等人,越發覺得不安起來——在獵隊裏,克裏格從來說一不二。往常他雖也替了克裏格發號施令,卻終歸都是得了克裏格的準許的;這次雖然是緊急情況,卻不知克裏格醒來會如何——而且,那王子又是個人精,也不知會說出些什麼有礙他們兄弟情誼的話來:“你若有事,便說;無事,便戰。”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且毫無回還餘地,便是以阿布丹傑王子的涵養也禁不住變了臉色。然而,最終迪德王子還是歎了口氣,擺了下手:“這一戰,卻是我輸了——我這就撤了包圍,放你們離開。但是打劫糧隊你們是不用想了,接下來的三天,也老實的呆在港口裏吧。我知道再有三天,諾裏克人的軍團就到了——但是再有兩天,我大哥就會帶著他的庫曼部族大軍抵達。他可不象我這麼好說話。”
說完這話,阿布丹傑王子也不等對麵的回話,便撥馬轉身回歸本陣。之後,迪德人便在號令下和諾裏克人一同慢慢撤回了要塞。
而這邊,加戈仍在猶豫要不要解開盾陣,是帶兵回港口還是繼續去打劫糧隊的時候,重斧大臣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懺悔吧,孩子,願仁慈的父寬恕你的罪孽。”看到迪德人撤圍,之前一直在角落裏哭求的教士又重拾回了勇氣,站到那些瀕死戰士的身邊重新履行起教士的職責來——而他履行職責的第一人,便是幾乎給槍矛戳爛的戴維。
翻了翻眼,看到和自己說話的人,戴維便露出了笑容。掙紮著吸了口氣,一口鮮紅的唾液便噴到了教士臉上:“老子……嗬,卻是,要上,英靈殿的……”
這樣說著,北海人便再抬眼望天,露出了癡迷且得意的笑容,隨著身體的逐漸放鬆,帶著幸福和滿足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小婊子,莫急,來了……”
看著那北海人帶著幸福的死去,教士便驚恐的後退了半步,抬起顫抖的手指了已死的北海人:“叛教徒,這是褻瀆——你的靈魂會受到地獄之火的煎熬……”
專注於履行指責的教士沒注意到,隨著他這話的說出,原本看著他的蔑視的目光已漸漸轉成了仇恨。而緊接著,不等他再說出一個詞,一個北海人已經毫不猶豫的一斧斬下了他的頭顱:“幹!”
“哈維斯,你太魯莽了。”看到這舉動,旁的年長些的北海人便責怪起殺人者來。
“怎的?我叔已死了,你想怎的?”聽到指責,殺人的便紅了眼,提了斧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年長者,一副一言不合便要拚命的架勢。
“你嬸子還在北海,你叔還有子女在北海——你殺了教士,他們怎會罷休?”說著,年長的便歎息起來,“那不肯皈依的,給他們滅了族的,也不是沒有。你啊……”
聽了這話,那叫做哈維斯的便如同給當頭潑了盆冷水,頓時泄了氣。
“我們且先回港口,再做打算。”看到這奇怪的氣氛,加戈便先給了個提議。別的幾個人也給不出更好的意見,便紛紛同意了。
拾掇了傷員和同伴的屍體,又收斂了所有的武器鎧甲,重回到港口時,已是天亮。
此時克裏格已經蘇醒。在得知了戰況後,桑格爾雛鷹首領便坐在那裏垂了頭一言不發,幾個做主的人便隻得出去自行處理事務——特羅布山民的習俗是建了火葬柴堆將死者焚了;北海人的習俗卻是將死者的武器鎧甲與死者一並裝上龍首戰艦,送入大海。
這樣,整個屋裏便隻剩下了克裏格和雷娜兩人。小薩滿走近克裏格,剛想說什麼,克裏格卻猛的抬起頭來看著雷娜:“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雷娜眨了眨眼:“莫忘了,還有百多口刀等你做主。”
克裏格苦笑一下,點了點頭,之後聲音就變得嚴厲起來:“我知道——出去。”
雷娜驚訝的瞪大了眼——這一刻,克裏格竟比之前那麼久更象他自己——然而這樣想著,薩滿便點了下頭,退了出去。
這一戰,雖然得阿布丹傑王子親口承認輸了,對克裏格的隊伍來說卻無疑是個慘勝。
桑格爾雛鷹們沒有投入近戰,損失最小,沒有一人送命,卻也有六十多人因為連續不斷的放箭給拉傷了胳膊,怕是十幾日內動不得刀子。
特羅布人則是死傷慘重——給賈德騎兵衝進陣列裏,不多時便殺了一百多人,之後衝擊槍陣時,也填進去幾十人,算起來完全沒傷的,也隻有不到七百人。
然而,整個隊伍裏,損失最大的還是北海人——之前反衝鐵甲騎兵時,便足足一百多人送了性命;斬殺賈德騎兵時,又損失了幾十人;最後學了重斧大臣以身體壓住槍林的,仍舊是北海人——這樣三輪下來,原本五百北海人便隻剩了三百,且個個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