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臉頰泛出粉雲,嬌妍若滴。繁花蔽空,竟在這張嬌顏前瞬間失了顏色,烏絲落於頸間更添嫵媚。肩上紗衣因方才舞劍的緣故,低低滑落,若隱若現之間,仿佛能看到左肩鎖骨下似有若無的桃花紋圖。
安瑤心想,府上對外稱小姐自小染疾,病臥深閨。若是被哪家少年瞧見了眼前這幅模樣,不知又要生出多少花前月下的事端來。
“叔母的藥煎好了麼?”
安瑤回過神,隻見女子於石桌上的茶盞中自顧沏了一杯,細細品酌。
“已經備好了,小姐,我們即刻便去白府嗎?”
女子起身,手中劍不離旁,忽而抖落滿身花瓣。起劍,快如光影,轉身之際,一瓣桃花靜躺於身後石桌上。
“啾啾--啾!”
兩疊白影避於繁花密枝間。
女子含笑提手,纖纖玉指半呈蘭花,兩隻白鳥落於指間。
“嚇著你們了嗎?不怕的。”
那白鳥正是白文鳥,通體雪白,眼圓珠墨,喙若血凝,小巧憨萌,敏捷可人。此刻,正順著女子的肩膀攀飛玩耍,親密之態,似是舊識。
“不怕,不怕,是凝凝念我了麼?”
白文鳥頭偏一處,不知是聽明了女子的安撫之意還是如何,直直盯著女子的美目,更是惹人垂愛。
“嗬嗬,好了,回去吧。告訴凝凝,我近日得空便去尋她。”
這白文似通人意,徘徊低飛於女子耳際,啾鳴幾聲又離去了。
安瑤在一旁,對這般場景已是司空見,若是換做他人,還以為是她家小姐病得與鳥兒胡言亂語了呢。
“安瑤。”
“是。”
“我們走吧。”話音剛落,似又記起了什麼,多添了一句,“對了,與柳館公道一聲,這茶,我喜歡。”
“是。”侍女悉數遵從。
“小姐。”
“嗯?”
安瑤上前,將臂彎中搭懸的銀蝶素白披風披於女子身上。
“初春天涼,小姐當心身子。”
白衣蹁躚,更襯得女子不惹凡塵。
這邊已經是初春新景,可是那邊惡地苦寒,怕也還是冰雪薄覆吧。也不知……他的衣裳夠不夠禦寒。怎麼這麼久了,都還不回來……
微微搖了搖頭,女子扼住了將要溢出的思念。
將劍遞予安瑤,心手交握道:“你也一樣。”
安瑤望著走在前邊的女子,會心一笑,有主如此,安瑤何求。不經意間餘光瞥向石桌上那一瓣桃花,隻獨獨被女子刻了個字:
凝。
又是一絕世女子。
安瑤暗忖,如此二人,日後又會有誰常伴左右?
感歎不已,遂快步走向前堂。
安得白首一心人,死生不負一世情。
也許,這聖恩墨都,也並未有那比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