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卷是非(3 / 3)

“你知道原因對不對?”她看向蘭溪的眼睛,直覺告訴她,蘭溪一定有許多事瞞著她。

“姑娘不要問了,質子交代過,不能告訴您的。就不要為難奴婢了。”蘭溪回避地轉過身子,蹲在地上繼續收拾地上的碎片。

知道與於慕青有關,黛秋是無論如何都要知道的,情急之下搶過地上的碎片將利口置在手腕處,“反正有人想害我,還不如自行了斷來的幹淨!”

說著作勢要割下去。蘭溪頓時被嚇傻了,起身抱住黛秋的手臂,不讓她做傻事。

“你告訴我真相,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黛秋情緒激動地威脅道。

“好好好,我說,我說,姑娘先扔掉這東西!”蘭溪近乎乞求地看著黛秋,她沒想到黛秋會如此失控。

“到底是為什麼?我和她無冤無仇,更何況,我也從來不想和她爭奪什麼。”黛秋冷靜下來,問道。

蘭溪微微歎氣,“皇後從小體弱多病,性子也古怪,她做的事情我這個做奴婢的自然看不透,隻是質子在龐大將軍的府上住過一段時間,和皇後娘娘從小一起長大,對她算得上了解,不知道如何看出皇後娘娘對姑娘有加害之心,特別交代奴婢要好生照料,在飲食上要特別注意,更不能離開姑娘太久的時間。本來這幾個月都相安無事的,哪裏料到……”

蘭溪停頓下來,看著地上的那隻死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黛秋看不透,隻當她是被嚇到了。

“這麼說來,你也不知道原因。”黛秋想,知道的恐怕隻有於慕青,可是,自己怕是不能那麼輕易見到他了。

皇後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往菜裏下毒,那麼對她的行蹤肯定是了如指掌,或許適才去找於慕青她也是知道的,所以才特別命人將他叫走,讓自己撲個空。

蘭溪是於慕青在龐府時的乳娘,待他成年後,跟隨他入的宮,可以說是整個宮中唯一能被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放心將自己交給蘭溪照顧。想到他對自己的用心,黛秋心裏卻更加苦澀。如果皇後鐵了心要自己的命,那慕青又怎麼能阻止呢?畢竟他地位尷尬,若不是皇帝對他禮遇有加,在宮中的地位恐怕和自己的現狀也相差無幾吧。

“蘭溪,謝謝你告訴我,以後我們小心些就是了,這件事情也不要告訴慕青,我不想他擔心。”黛秋說道。

蘭溪了然地點了點頭,沉默許久,忽然凝重地看向黛秋,“姑娘難道不想搏一搏嗎?以你的姿色,宮中怕是沒有一個女子能夠比得上,我想皇後的所作所為多半是出於嫉妒。”

“你也知道我對慕青的感情,他對我情深,我又怎麼能負他呢?”

“哎,深陷在這深宮,就算是情真意切也敵不過這宮中的漫長歲月,質子的婚姻終究不會由自己做主,皇上賜婚也是北方的名門之女,而姑娘的身份怕是與質子無緣了。”蘭溪惋惜道。

黛秋無法否認蘭溪的話,若有一天皇帝賜婚,他怕是也是無法拒絕的吧,到時候他與其他女子雙宿雙飛,而自己卻……

“姑娘曾經說過最掛念家中的父親,現在戴大人不被朝廷信任,就是因為朝廷上的官員多是北方人,若是姑娘能得皇上喜愛,為南方的官員說說話,表明南方官員誓死效忠的決心,那戴大人便會免受壓迫之苦,姑娘也不必日日憂思了。”蘭溪繼續道,她看得出質子對黛秋用情已深,以他的性子心裏怕是容不得其他人了,若是皇後執意要殺黛秋,她真是怕他會不顧一切!而黛秋身係著家族興亡,若是事情敗露,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本以為黛秋能管得住自己的心,今日看來,若不是質子已經被皇後早一步叫走,她怎麼會乖乖看一眼就回來呢?看完一次,必然有下次,蘭溪決定自作主張幫他們做下這個決定。質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而黛秋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她空活這麼多年,既然看破這一切,又怎麼忍心看著這兩個人越陷越深?想到每個夜晚寒風中質子落寞孤寂的身影,她真是心疼難受到不行。黛秋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冷得讓人無法呼吸的晚上,她所思念的人都在門外靜靜守候吧。

“蘭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讓我想想吧……”黛秋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得讓人心疼。

想到父親正在受苦,而自己卻連幫助他老人家的勇氣都沒有,終日沉迷在沒有結果的兒女私情上,簡直是極大的不孝!

蘭溪知道黛秋內心的掙紮,忍不住心疼寬慰,“姑娘本就是極通透的人,在這宮中,本就是身不由己,奴婢知道姑娘不喜與人相爭,可在這裏,姑娘爭奪的不是一個男人的恩寵,而是活命的機會啊,隻有活著才有機會去得到心中所想,蘭溪命薄,死不足惜,可姑娘不一樣,今日若不是這貪吃的野貓,恐怕姑娘連看質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黛秋痛苦地閉上眼睛,她知道自己終究是逃避不了的。

蘭溪將廚房收拾好後,做了些簡單的吃食給黛秋,兩人吃過飯回房間歇息。以前為了方便照顧行動不便的黛秋,蘭溪臨時搭了一個臥榻在她房中,雖然現在她已經痊愈但房中少了蘭溪總覺得空蕩蕩的,所有就沒讓蘭溪搬出去,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蘭溪總是哼些小曲給她聽。

剛才的一切讓她身心俱疲,可是,大腦卻異常清醒。耳邊響起蘭溪輕輕柔柔的聲音,這是一曲南方的小曲,幾乎家家戶戶的小孩都會唱。

“想不到蘭溪也會哼這首歌。”黛秋輕聲說道,眼睛幽幽地看著床頂,這是她童年的記憶啊,那時候父母都在,是那樣的美好,隻可惜好景不常在,自從娘親去世,父親總是鬱鬱寡歡,姨娘一個接著一個,自此家中就無寧日。

“奴婢其實算得上姑娘的同同鄉,隻不過那時候南北兩國打得不可開交就隨著夫君逃到北邊,沒想到,在半路上夫君他就被征入伍了,自此就沒了消息。”蘭溪淡淡地說道,語氣中沒有顯露太多的憂傷,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你從來都不說自己的事,今日怎麼會有如此的感觸?”黛秋問道。

“是奴婢多嘴了,姑娘別在意。”蘭溪急忙起身賠罪。

“罷了,你也是為了我。你我這幾月朝夕相對,你是怎樣的人我多少有些了解,隻是那隻貓被姝女喂得胖乎乎的,死了怪可惜的。”黛秋的聲音帶著困意,文文弱弱的像是在夢中囈語。

接著,就沉默下來。蘭溪心虛地看著身邊那團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慢慢躺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