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隻有姝女能告訴她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良久的沉默,她的心仿若沉入了寒潭。什麼痛都比不上這種被背叛、被遺棄的錐心之痛,這世上到底是否還有值得信賴的人?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帶著一張虛偽的麵具才能存活於世?那她這種人,是不是不應該活著?
黛秋從床上起身,赤腳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絕望地走出房間,殘破的院落被大雪覆蓋得嚴嚴實實,那刺眼的白似乎想要掩蓋這裏的落敗。此時她隻著了件單衣,可絲毫不覺得寒冷,可能心已經死了,就感覺不到冷了。
她走到雪地上,鬆軟的白雪輕輕地包裹著她的腳踝,瘦弱的身軀在風雪中仿佛能隨時融於那漫天飛雪,消散於天地……
“姑娘!你怎麼?怎麼……”一聲驚呼在這院落響起,接著一雙柔軟溫暖的手將黛秋抱住。
黛秋慢慢轉過頭,她長長的睫毛上正好接住了一朵晶瑩的雪花,可她不敢眨眼,當看到姝女的臉時,她哭了,她顫抖的身體終於感覺到了寒冷,可心卻有了溫度。離家這麼久,不管遇到什麼困難,受過多少背叛,她都沒有哭過,可這次,她忘了自己世家之女的矜持,哭得渾天暗地!
姝女的出現就如寒冬中的一團火焰,將一切絕望全數融化……
“姑娘,你怎麼這麼傻?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姝女帶著哭腔責怪道。
“是啊,我真的是太傻了。”黛秋靠在姝女肩膀上,輕聲說道。
“都怪那個該死的太醫,說什麼您的病雖然已經好了,可是命格太硬,一定要搬到這西北的偏角院落住上一年,還要您終日吃齋,減輕身上的煞氣後才能回儲秀宮,不然,北國的國運將會有衰敗之象。您說,那太醫到底是治病救人的,還是個胡說八道的巫師?”姝女憤憤說道。
聞言,黛秋不禁哂然,推測是皇後怕事情敗露才編了這麼個理由,由此可見,皇後是在害怕,怕什麼,黛秋不得而知,隻是這深宮的女人所有心思都繞著一個男人,所有的勾心鬥角也隻為榮寵,此刻腦中千頭萬緒難以理清,她隻希望日後能平靜度日,不要卷入那後宮之爭即可。
心情平靜下來,才覺得肚子餓到不行,這裏離膳房太遠,好在姝女聰明,早早收拾好了這裏的小廚房,今早熬好的小米粥現在吃正好。
吃過粥,身子才暖和起來,身上的病氣也消失了,不知是這粥好還是那少年給的藥起的作用,現在她覺得精神好得不得了,也算得上因禍得福罷,隻是這住的地方年久失修,屋頂被大雪壓得搖搖欲墜,此處又少有人來,黛秋真怕哪天刮個大風,自己恐怕死在這殘垣斷壁之中也沒人發現。
“姑娘,你看這屋頂都要被壓垮了,我要到屋頂上去掃雪,你現在床上休息一下吧。”姝女指著房梁說道。
“不行,你一個女兒家太危險了,你若是有關係好的太監,就讓他來幫你吧。”黛秋反對道。
“姑娘是南方人,恐怕不知道在咱們北國,家家戶戶的小孩子在冬天都要幫忙掃雪的,不然房子哪受得了?就是皇宮的房屋也不得例外,你就放心吧。”姝女調皮地眨了眨眼,收拾好碗筷,興衝衝地走出去了。
不一會兒,黛秋就聽到屋頂上的動靜,不由得好奇地走到屋外,一大團雪正巧掉落下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此時風雪已停,周圍靜得很,她輕聲喚道,“姝女,你怎麼上去的?”
“哎呀,姑娘,你快回屋吧,小心砸到你。”聽到黛秋的聲音,姝女在屋頂上焦急地喊道。
“我上來幫你吧,反正我閑著,那麼多雪,你一個人怎麼弄得完呢?”黛秋說道。
“不用啦,我快弄好啦,姑娘快到床上歇息!”姝女在上麵氣喘噓噓地說道。
黛秋不放心姝女一個人,四處看了看,見左邊的小道盡頭搭著一個木梯,正欲走過去,不想姝女靈巧的身影從木梯上跳了下來。
“雪這麼快就掃完了?”黛秋問道。
“不用全掃光的,要留一點保暖。姑娘快進屋吧,我還要將裏麵修補修補。”姝女拍了拍身上的雪,笑嘻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