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別扔啊,你看你看你看。。。這還是緞子麵的呢這還是。。。這都是新的,好東西呀這是!”曹小猛頭頂不時飛來枕頭和被子,他左接又迎地跑來跑去,忙得不亦樂乎。
“報告司令!於處長來了!”
段詩婕坐在寬大空曠的會議室內,單手支撐下顎,托著平滑的粉腮發著呆,聞言抬起頭來,對警衛吩咐道:“讓他進來!”
進門後,於宇軒見會議室隻有段詩婕一個人,他就近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等待這位陪伴著自己一起長大,昔日督軍千金對戰後的處置和安排。
兩人沉默了一會,門外一個娘聲嗲氣的男性嗓音大聲地嚷嚷了起來:“你們這裏就是市民政府吧!”
曹小猛的聲音響起:“是,這是臨時政府!”
那人道:“市民的事你們還管不管?”
曹小猛道:“管,有什麼事你說吧!”
那人憤憤不平道:“你們在俺家門口打仗,水管子水管子打爆了,電線杆子電線杆子炸斷了,這沒水沒電俺們怎麼過日子啊,你們還口口聲聲說是人民革命,那也不能光革命不讓人過日子吧,那北宣政府好不好俺們不管,那最起碼的人家管你水管你電,你們革命革了半天,不能一屆不如一屆吧。。。”
於宇軒抬腿關上了房門,門外的聲音頓時小了下來,段詩婕秀眉間幾許煩躁,瞥了眼門外的嘈雜,喟然道:“你看外麵都亂成一團了,現在打下了北津城,比沒打下來那會兒還忙一百倍不止,那些百姓一點小事都來吵,都來鬧,一早上讓人落不下安寧!”
“掌權就得為老百姓做事,你現在接管了北津城,就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於宇軒調侃地說完,摸了摸上衣口袋,才想起剛才新換過衣服,香煙落在了那件局長製服裏。
段詩婕看著他招呼不打就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又見他從門外返身走了回來,手裏還多了盒老刀牌香煙,嗔了他一眼道:“這才幾個月時間,你倒是學會吸煙了啊!”
於宇軒低頭笑了笑,用牙從煙盒裏咬出一支煙來,徐徐吐出大口煙霧,很享受的樣子道:“潛伏北津城這些日子全靠它來緩解情緒,有些東西習慣了就很難改變,一天不吃飯不會死,一天沒煙抽我怕我會瘋!”
段詩婕有些嫌棄地把手指放在鼻端下方,扭過了頭道:“日本駐華大使工藤新二已經被我晾了三個多小時,你準備怎麼對付那一萬人的日本警察部隊?”
段詩婕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處之理然,明明她才是段係最大的掌權者,卻問於宇軒意欲如何,因為是女子,她的堅強更需要有人為她去支撐,尤其在段天鵬死後,在叔輩元老都相繼反目,被自己清洗之後,孤單的她已經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依賴,事事都要先征求他的意見,仿佛隻要這個男子在身邊一天,她就能多一天的心安。
為段詩婕分憂解難,對於宇軒而言也是一種潛意識中的責任,不管為段係做出何種犧牲,他都覺得是理所應當,即使心裏清楚地知道,他所做一切是在守護大小姐的野心,他也甘心情願。
手指彈了彈煙灰,於宇軒置身於一片煙霧中道:“現如今關北三省仍在日本人的虎視之下,就是中央政府也不敢在當下對日宣戰,既然日方想全身而退,我看不如賣他們一個人情,驅逐出城吧!”
段詩婕在這件事情上沒再多說什麼,意思就是默認地讚同了,她起身走到窗前,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沉聲靜氣地道:“朱雀門兩萬城防軍不但不肯歸降,還扣押了師長,這件事你如何去解決?”
於宇軒心中篤定道:“童建軍還算跟我有些交情,這次西大營按兵不動有一半功勞要歸於淩係,估計他現在正為自己的歸屬糾結著呢,一會由我親自去和他談判,若不能將此人收為己用,幹脆放他出城算了,隻要他不投靠日本人和宣政府,就算投奔淩嘯川也於我們沒有太大威脅!”
段詩婕立在窗邊好一會,忽然轉過身道:“如果淩係和我們兵戈相見,你又當如何?”
沉默,超過了十分鍾的沉默,於宇軒兩指夾著早已燃滅的煙頭仍無所覺,一旦牽扯到了淩係,他的腦中就變得一片空白,而在這種微妙的時刻,淩珊兒的身份也就顯得尤為敏感了。
“你先去朱雀門穩住局勢,其他事回來再議吧!”段詩婕雙手扶著腰,目光遠眺窗外,不再去看他舉足無措的樣子,心情忽然間變得好差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