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離看她有些刻意的移開臉頰,卻並不覺得奇怪,隻在眼底浮現出一些淺淺的,捉摸不透的笑意,也轉過臉不在看哪裏,有些出神的把目光遊移開來。
此時桃夭才注意這興樂殿的裝修擺設,富麗堂皇的,四處都是金銀打造的東西,但從細節中多少透露出了古時那種喜慶的傳統氣息,四處的燭火讓人覺得暖洋洋的。興樂殿很大,是專門設宴招待的地方,皇族中身份尊貴的人大婚時,會被皇帝允許來這裏婚宴,上次在這裏婚宴的便是太子梵月邪,那次十分特殊,太子妃的身份並不是很尊貴,也算不得大家閨秀,卻是十分漂亮,聽說與太子很是恩愛,當時也珠胎暗結,才會在這裏設宴迎娶。那三皇子的皇妃因為還未被三皇子正式封為正妻,所以迎娶時隻在三皇子宮外的府上設宴。
桃夭想到這裏,便自然而然的看向那三皇妃,她是漂亮的,卻從身上透露著孤寂的氣息,桃夭隻覺得她煞是可憐,無論是美貌,孩子,都沒能成為她留住丈夫的理由,若是梵月彌對自己動了情,她便更淒楚。隻幸好,她要嫁的人隻能是梵離。
梵離也尚未及冠,他年齡最小,是冬日轉暖的三月尾出生的,所以在皇家的年慶以後,便是他及冠之禮。皇子及冠後,太後多半會安排一名身份適合的女子指婚,如今已經十月有餘,桃夭的時間說充足卻有些急迫,她不想以其他方式去引致梵離娶她。反而,反而想要自然而然的讓梵離選擇她。梵離是有野心的人,她這樣認為。
今夜梵離打扮得正式了一些,應該說人人都打扮得正式了,畢竟是家宴,無法敷衍敷衍就過去了,桃夭猜想今夜除了皇族子孫和她們,應當還有其他的賓客,至少會有些大臣來,至於那喬國的國君與公主世子,就不清楚了。
梵離外著一件深紫暗紋的錦袍,卻束著一條寬鬆的素白色腰帶,上麵染著紫色的騰花,明明是不容易穿著好看的顏色,搭配起來也不應該,卻偏偏恰到好處的好看,在他修長的身上透著一股冷然,不言而喻的尊貴感。這也是桃夭覺得他適合做那君主的原因,這樣一張好看的臉,脫塵出世,雪染梅花的漠然,連眉梢都映著距離。但偶爾見他露出一些笑意,卻是溫和的,那種溫和不到心底,卻惹人著迷。
他的腰間係著那玉扇,黑玉的邊細細一條,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一把細致的扇子,讓桃夭覺得好不奇怪。那些公子哥兒哪個不是係戴玉佩玉牌,或錦囊或配刀劍,偏偏得他一人有著尊貴身份,卻來一把素色的玉扇,倒是徒添了氣質,不增長威風。這樣的與眾不同也惹桃夭喜愛,因她知道,這把扇子若是有別的玄機,那才真真的足夠特別。
幾個人靜悄悄的等候了一會,便聽得有人通報皇上聖駕,周圍的人紛紛行禮等著皇上走進來,而桃夭雖然不需要行禮,卻也禮貌的傾下了身。她雖然不喜歡低人一等的感覺,但此刻的一些容忍退讓,才能讓皇上把芥蒂的心放下,就算隻是不要太過注意她,也是很好的。
隻聽得一排妥帖整齊的腳步聲靠近,有些亂卻十分平穩,桃夭聽得出來人數不少,已經站好的桃夭向著塵煙丟了一個暗示的眼神,細柔的手藏在袖中,卻朝著塵煙看得到的一個角度打了一個手勢,十分隱秘無意,示意塵煙待會抓緊從那些人身上套套消息,能參加這家宴的,定然在皇上心裏都有些分量。
眼看那皇上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太子與太子妃,還有丞相與大將軍,以及一些權位較高的官員都來了,有的也攜著家眷而來。而走在他們身後的,竟然是那喬國國君與蜀華公主,蜀華的臉色仍舊有些憔悴,看來是為那顯俞的事情傷神了,今夜的家宴人數不少,還有一些官臣的公子也來了,雖然都很安靜,但那喬國國君的心思也不言而喻了。
塵煙見了蜀華,臉色卻很是冷靜,隻蜀華有些幽怨的望她一眼,便低垂了好看的眼眉,平時靈動的氣息消失的渺無音訊,仿佛她從來都隻是這樣一個安安靜靜眉頭鎖怨的女子。塵煙心中不禁的冷笑一聲,“這喬國國君還是最疼愛蜀華的,如今為了與月清交好還不是把女兒出賣了,怕是擔心蜀華會不肯,所以才抓緊找機會吧。不過這蜀華倒是很合適的人選,善歌善舞長得也好,又懂得政治軍事,還能做個間諜,美人計總是能起不小的作用。”
太子妃果真是很美,嬌媚的臉龐,冷清的眉眼,好不突兀的搭在了一起,讓桃夭隻想起了‘風情萬種’這樣的詞,卻不覺得輕浮。太子應當是寵愛她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便牽著她的手走著,與那孤零零抱著孩子站在三皇子身後,一臉落寞的三皇妃比起來,真是算得上親密無間了。
然,桃夭卻敏銳的察覺得到,這太子妃的武功也並不差,雖然不能與她的比較,但與塵煙過上幾招還是足夠的,而那張嫵媚嬌柔的容顏,也十分的適合修煉那女子都夢寐以求的——媚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