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1)

一個美麗而又神奇的秘密或者謊言

好好地想來,我似乎很容易為自己作出的決定或者選擇而後悔,不管我這當初的決定或者選擇是基於什麼而考慮的。每當我在我所謂的“偉大的事業”上遭遇挫折或者磨難時,我的後悔之情就會油然而生,而且,它似乎還往往是越來越濃,愈演愈烈,漸至於我甚至都要覺得我先前的種種全麵的考慮實在是既幼稚又可笑,而且好像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不過,盡管是這樣,我到底還是從中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些許的驚喜和發現。由於還是在“補習”的期間,所以沒有很多的人會認為應該按照正常上課時的秩序和規則來嚴格要求自己;再加上這規定好像本來就是一把很討人厭的“鎖鏈”,因而,能夠真正這樣想的人就很少了,而能夠如此地做到的人便是微乎其微了。然而,她是個例外。

我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和抱著“為自己的偉大理想再艱苦奮鬥一年”的決心,所以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雖然這樣做可以擠出很多可以利用得時間,但,我後來仔細地總結了一下,似乎自己並沒有學到比別人更多得,抑或更加新奇先進得東西;不過,這也許可以有這樣的一種意外的作用,那就是,它至少可以讓我在做另外一些本來會讓我內心生發出愧疚之情的事情的時候更加心安理得一些,“反正就是這樣了”。

我起得那麼早,自然是不會沒有可能見到她的;而很巧的是,我第一次那樣做時就遇到了她,這多少讓我覺得這就是緣分。那天我剛剛到時,她已經站在教室中間的那個窗戶下讀起書來了。我見了她,忽然覺得很尷尬,這很讓我覺得莫名其妙,自己默默地支好了車子,然後鎖上。我並不是我們班裏的鑰匙管理員,然而在那個時候,我卻忽然覺得,為她開門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於是,我便輕輕地走到後門,悄悄地,裝出一副很自然的樣子,把自己的鑰匙插進鎖孔裏。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因為我的鑰匙是十字口的,而鎖孔卻是長方孔的。我有點著急,但也不甘心,又換了一把鑰匙,結果奇跡出現了,鎖開了。我確信自己當時是興奮異常了的,我為自己的“壯舉”感到由衷地欽佩和讚賞。試想,那可是我的一個小小的靈機轉動,便讓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擺脫了寒冷的侵襲,——其實當時一點也不冷,因為那個時候還是夏天,——這是多麼偉大的成績呀!我那時大概是迷醉於一種什麼東西裏了。我們都進了教室,可我卻覺得自己還是不能夠平靜下來。查遍整個教室,我再也找不到一個多餘的電燈泡,可能會隱隱地藏在某個神秘的角落裏,甚至於連蚊子在這時也都噤若寒蟬,悄然隱退了。於是,我便天真地以為,這個教室就是單為我們而建的,而那本該早早地出頭的日頭,也是為了成全我們而躲藏起來的。

她那時正在讀書,自然是不會像有些同學那樣“鬼哭狼嚎”似的“引吭高歌”,然而也不是像另外一些同學那樣嚶嚶嗚嗚,似乎是在低聲嗚咽,又好像是在嗡嗡地叫著,以吸引那些健壯的蚊子來和自己做伴。倘若你當時在場,你也聽到了她讀書時的聲音,你就不僅會覺得她不止是在很用心地讀書,而且,你大概還會認定,那對你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超然的享受。

後來的幾天也都是這樣,我雖不能和她說上話,但僅僅是這樣的默默以對,就足以讓我享受到了自己已經很久都不再有過的快樂了,而且,這漸漸使我淡忘掉了挫折和磨難給我帶來的憂鬱和愁悶,而我先前的那所謂的“後悔之情”也漸漸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她應該算得上是一位很用功的學生了。盡管我不清楚促使她如此奮發有為的力量到底是什麼,但從她的始終如一的言行上,和她那種充滿了堅定信心的表情裏,我便可以斷定,她決不是像有些同學嘲笑自己的“同胞”時說的那樣,“在做白日夢”。

那麼這樣一來,真正在做“白日夢”的就肯定是我無疑的了。我不會對此加以否定和辯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然而,即便是白日夢,我卻也不能夠讓它持續的更為長久一些。“補習”結束,夢也就要醒來,而這與我對它是否十分地留戀根本就沒有關係。白天告罄,黑夜即將來臨,而我其實也隻不過是從一個真實的夢裏飄到了另一個雖然虛幻但卻也美好的多的夢裏罷了。也許我該為自己感到慶幸,但我卻又不願這樣去做;在我的心裏,我仍然希望,它依舊是那個我所認定了的“白日夢”,還依然是一個美麗而又神奇的秘密或者謊言,就像我對所有的人隱瞞了我曾經有過一段真實而又美好的初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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