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言之有理。”哲宗目光炯炯,問道:“一旦開始攻城,你們覺得有多大把握能在一個月內攻取夏州?”
“一個月內......”章惇猶豫不定。
徐誠忻正想用鐵衛軍立威,忙道:“陛下,讓臣帶著鐵衛軍出戰,臣至少有八成把握在一個月內拿下夏州。”
“不可。”哲宗擺手道:“鐵衛軍是我朝精銳,留著對付遼人應該是一支奇兵。而且朕也不想讓遼人這麼快了解我朝火器的強大威力,讓他們尋找應對之策。”
“但如果讓普通的禁軍出戰,恐怕傷亡太大了。”
“朕也心疼啊,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下國難當頭,有些傷亡也是在所難免的。你看滿朝文武均反對裁軍,既然不裁軍自然要用他們,不然豈不是空耗錢糧?”
徐誠忻心中一跳,聽這意思怎麼這麼耳熟。他這是要用人海戰術,用禁軍的屍體把西夏堆下來啊。
“所以朕的意思是:再調二十萬大軍給杜中師,加上他現存的十多萬人馬。三十多萬的兵力,邊上還有遼人相助,拿下西夏應該不是問題了吧。”
聽到這裏徐誠忻終於明白了,哲宗說的這個計劃不就是範斫在明州時建議的嗎。當時徐誠忻厭它有“借刀殺人”之嫌而棄之不用,想不到哲宗卻采納了,看來範斫昨晚就已經跟哲宗長談過了。又想:帝王之心果然狠毒,一句話就把十多萬的將士直接推到了火坑。
當然徐誠忻這樣想也是有些過了,哲宗采用這個辦法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安全起見。治理天下行軍打仗,類似於這種“丟車保帥”的事情也常有發生,也是迫不得已。哲宗這樣做可見他變法、抗遼決心之大,也是難能可貴的。
章惇的腦子如此靈光,也已聽出哲宗的本意。想想雖是狠了點,倒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妙計”。他與徐誠忻不同,是個非常職業的政沼家,政治家其中有個特點就是鐵血無情,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僅不反對,心中反而對哲宗另眼相看,想不到年紀輕輕的哲宗可以想出這樣的良策,不由連聲稱讚。
哲宗的神色也頗為得意,笑道:“此計也是經人提醒,並非朕一人所得。這次把你們叫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戰後的事宜,西夏的領土我們要不要爭?”
徐誠忻暗想:原來你早就已經打定注意了,早朝上的爭論不過是走走過場罷。倒是難怪了,憑我那段胡扯的故事怎麼能一下子說服他呢。
“陛下,臣以為西夏之地遼人定然誌在必得,我們不宜去爭。”章惇道:“原因有三,其一,我朝雖欲與遼一戰但時機尚不成熟,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與其結怨;其二,西夏降地久經戰火蹂躪,早已民困地荒、災禍四起,短期之內完全成了個拖累。其三,占其城池、奪其百姓,西夏崇宗李乾順豈肯罷休,定會尋機卷土重來,再加上轄內夏民痛恨異族,萬民不順豈能安枕?陛下本已打算即將用兵的,所以切不可再帶個包袱。”
徐誠忻道:“這話我同意,不過......”
哲宗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笑道:“徐愛卿有何見解?”
“不過幽雲十六州無論如何也要拿回來的。這也是當初臣與遼人約定的事,用一半夏地換回幽雲十六州。”
“不錯。”哲宗點頭道:“幽雲十六州本是我漢人之地,而且盛產良馬。若能拿回則我軍再也不會缺馬了。”
三個人本來就誌趣相同,隻要哲宗把決心一下,其餘東西基本不用多說就定下來了。然後又把兵部尚書王修、戶部劉正召進殿中商議具體調兵調錢運糧等事。
第二天,各衙門就開始忙碌起來,一道道命令發布下去,調兵遣將、征集糧草,源源不斷地送往北方。而徐誠忻也開始忙開了,除了每天在衙門裏批閱公文,一有空就去軍器監或者鐵衛軍營地呆著。因為他知道,這一仗結束以後,真正的大仗才會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