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碧虹到揚州城隻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一路上徐誠忻每天考慮著如何拿下那幫貪官。劉武和範斫卻是每天提心吊膽,擔心又會有刺客來來行凶,這一路的風景全沒心思去欣賞。
揚州城外三裏官亭,聚集著一大幫衣著華麗、氣度不凡的當地官員和士紳。他們個個翹首而望,等待著欽差大人的到來。遠遠看見一行人馬緩緩逼近,便有人喊道:“來了來了!”
頓時,早就準備好的樂隊開始吹打起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好不熱鬧。
徐誠忻也一改往日作風,各種牌子、儀仗一樣不少,前麵敲鑼開道,一付十足的欽差大人派頭。隊伍行到官亭附近,徐誠忻才緩緩地邁下馬車,場麵立即安靜下來,他麵帶笑容對著眾人微微一拱手。又暗暗地問劉武:“你看我這派頭怎麼樣?”
劉武瞄了他一眼,低聲道:“下巴再抬高一點,眼睛再眯一點,動作再慢著點,應該就差不多了。”
“靠,差這麼多,我盡量吧。”
劉武剛想笑,那幫官員已經一擁而上,紛紛抱拳行禮。路轉動使鄒靖一馬當先,恭恭敬敬施了禮,微笑著說:“欽差大人一路辛勞,下官鄒靖,同揚州知府焦付、通判李青峰及三司同僚恭迎大駕。”
徐誠忻不慌不忙地看了他一眼,見這位鄒靖大人年約五旬、身高五尺有餘、麵白肉嫩,再加上一身精致合體的官服,真是儀表堂堂。地方大員不象京官,在京裏當官上個廁所都可能碰到大官貴胄,走路說話都不敢太過放肆。這位是地方上的土皇帝,昂首挺胸、目光從容,那份風度瞧著著實不凡。
再看看後麵那幾位,焦付、李青峰也是一派福相,處處表露出養尊處優的貴族氣度。再後麵的一幹官員就有些相形見拙了,雖說也是衣著出眾,但全無那種泰然處之的從容,麵對上官自然是盡可能的卑言屈膝極盡諂媚。
徐誠忻的品秩並不算高,但他現在是代天子出行的欽差。更重要的是他還是當今國舅,那可是皇親國戚,光這層身份就足以讓他們心旌搖蕩了。
幾人相互寒喧幾句後,再讓那些官吏拍了一陣馬屁,鄒靖才上前一步說道:“欽差大人一路勞頓,我等已經在‘紫竹園’設下酒宴為大人接風洗塵,請大人換乘官轎前往,也好讓場州同僚聊表敬意。”
徐誠忻笑得頗為開心,道:“‘紫竹園’,聽這名字就不錯,久聞揚州乃是繁華富庶之地,這次本官倒要好好見識見識。那就有勞各位大人了,請。”
徐誠忻回頭對劉武吩咐幾句,那邊早有人上來接洽,將劉武所帶人馬送向欽差行轅安頓下來。徐誠忻則在眾官員的陪同下上了官轎,隨行的官員、當地名流士紳緊隨其後。光官轎就是十多頂,再加上輕車肥馬、衙役民夫,幾百人的隊伍一路敲鑼打鼓浩浩蕩蕩直奔“紫竹園”而去。
這紫竹園倒不是揚州城裏最奢華的酒店,不過是因為酒店內布置清新雅致、別具一格,所以頗受文人雅士、附庸風雅之輩的推崇。
一腳踏進園內,迎麵就是一片修長青翠竹林,這片竹林天天有人侍弄,被打理得幹幹淨淨,竟找不到一片枯黃。地上一方細土、栽上適季花草,展眼望去卻見翠竹搖曳、靜雅幽閉,令人神情一鬆,胸中再無濁氣。
一行人隨著一條卵石曲徑緩步向裏,雪白婉娗的女牆在竹林裏起伏不定。九曲回廊繞樹穿草,花香鳥語,耳邊不時傳來飄忽的古曲琴聲,竟無半點寒冬的蕭煞之氣。
經過三重門,轉過幾道假山清池,迎麵又是一片紫竹。穿過竹林,眼著豁然開朗,但見前麵是一處好大的庭院。院中一亭,亭子順著流水紫竹逶迤延續,翠竹紗紗、流水叮咚,真是亭在林中、林在水處,如仙境一般,看之便讓人心曠神怡。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應該是此情此景的最佳寫照了。
亭子很大,裏麵擺著三張桌子,眾人入內分賓主坐下。鄒靖輕輕一拍手,立時便有一隊素衣女子端著瓜果菜蔬翩然而至。這些女子倒不是什麼絕色,但個個眼似秋水、唇含軟語,走起路來更如弱柳扶風,腰肢輕擺,渾身上下都溢滿了散淡溫婉。
徐誠忻背靠清池修竹、耳聞鳥語、鼻嗅花香,再看著一行如此養眼的翩躚妹子,先已經醉了。
鄒靖打量了他一眼,麵上微微一笑,焦付李青峰也是相對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