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易州所麵臨的遼軍跟往年並無差別,袁汶的廣信軍有三萬之眾,麵對小股遼人自然是信心十足,他們還不時主動出擊砍殺了幾百入境搶劫的遼軍。當然折子裏稍稍誇大一點數字也是難免的事,幾百就變成了幾千,功勞大大地。
徐誠忻看完後也不敢輕易下定論,問道:“陛下,不知朝中大臣們有什麼看法?”
“除了章惇和範純仁略有異議,其餘人均認為遼人隻是國內鬧了點饑荒,想從我朝百姓手裏搶些糧食填飽肚子罷了。建議隻需督促戍邊將士鞏固防衛、安撫軍民即可。”
“那使相他們又是什麼意見呢?”
“派使臣前往遼國,敦促遼主約束部下,遵守澶淵之盟,和平相處。”
徐誠忻聽了暗暗歎氣,一派是縮在家裏任憑別人拿棍子抽;另一派雖主動一些,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抗議幾聲。宋朝的文弱果然不是蓋的,人家都已經殺到門口了還能忍得住。不過從這些文人嘴裏說出來必然不是這麼回事,不是“兵者,凶器也”,便是“彼蠻夷,以禮訓之”,或者幹脆說:刀兵起,國庫空、百姓苦這類的。
哲宗看了一眼徐誠忻,笑道:“我就知道你有不同看法,說說吧。”
徐誠忻想了想問道:“陛下認為宋軍與遼軍打起來誰更強一些?”
哲宗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歎道:“我軍與遼人對戰勝少負多,不得不說還是遼軍更強大一點。”
“既然如此,這仗還不能說打就打,至少要等到有了一些把握再動手。陛下曾言要收回燕雲十六州,那麼仗遲早是要打的,可遼人不會等我們準備好了再來。所以,臣建議陛下應盡快重建禁軍,打造一支能打勝仗的宋軍。到那時,就算遼人不來打我們,我們也要去找他們的麻煩。”
“改革禁軍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你的這些想法杜子騫早就讓我看過了。我問的是眼下的情況,你有什麼看法。”
“眼下隻能防守以爭取時間,”徐誠忻道:“但決不能被動防守。我軍之所以難以獲勝,一是軍隊不夠精,二是遼人騎兵厲害。但隻要我們不深入敵陣,防守卻是綽綽有餘的。現在遼人既然已經攻到城門口了,我們就來個防守反擊,尋機狠狠地打他幾仗。隻須記住一點,決不打無把握的仗,要打就必須打得他痛。”
哲宗不無擔憂地說:“這樣會不會導致遼人大舉南攻?”
“陛下可記得我們在城裏打架一事,當時微臣僅憑一人之力擋退了他們六、七個流氓,還打傷了他們中的一個同夥,他們為什麼還肯退回去呢?”徐誠忻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忌憚我手裏的家夥,他們知道痛了。這遼人其實也是一個流氓,你越打得他痛,他越老實,你要是好言好語,他就會以為你怕了,隻會得寸進尺。”
哲宗聽了頻頻點頭,歎道:“我何償不想打痛他們,隻是現在能用的人實在太少了。朝中大臣個個膽小怕事,太皇太後又對他們信任有加,現在我能用的兵也就隻有你們鐵衛營了。”
徐誠忻一驚,打探道:“太皇太後玉體應該無恙了吧?”
哲宗表情有些複雜,道:“這段時間她的精神一天好似一天,似乎已經無大礙了。”頓了頓又盯著徐誠忻問道:“現在杜子騫有傷在身,鐵衛營隻有靠你一人,若讓你去北疆對敵,你可願往?”
徐誠忻早就看不慣宋兵的軟弱,做為一個當過兵的憤青,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實現理想的機會。當即回道:“陛下要是信得過,微臣就替鐵衛營的五千將士發誓:這次去北疆,一定不辱使命,即便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要讓遼人知道什麼是痛。”
“好!”哲宗雙眼放射出興奮的光芒,道:“愛卿忠君愛國,朕心甚慰。但鐵衛營是朕的親軍,不可輕易犯險,隻要打出鐵衛營的威風來,讓那些庸人閉嘴就行了。”隨後又咬牙道:“遼人可惡,朕先給你們點教訓,有朝一日定要你們加倍償還。”
哲宗雖為皇帝,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卻是如此之難。內有高太後及一幫老臣擋著,外有遼國、西夏等國虎視眈眈,可惜他滿腔熱情長年被狠狠地壓製著。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不肯受製於人,隻是苦於無人可用。現在用徐誠忻這樣的新人也是無奈之舉,他卻不知道這人是來自近千年以後的怪胎,他的中興之路也從這人開始起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