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黃昏。

一叢皆一叢交相掩映的楓葉漸漸被紅意點染,不經意間抬頭便會發現——秋意,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瀕臨整個洛陽。

路上行人皆步履匆匆,蕭瑟的秋風吹在身上有些刺骨的痛感。

夜色逐漸侵染了黃昏,映襯著逐漸亮起來的百家燈火,在料峭寒秋之中點染出幾分隱約暖意。

“嘶……今天這麼冷,肯定不會再有生意的了。”

老張哆嗦著搓了搓手,準備囑咐夥計今天提前將攤兒收了。

“小李!收拾收拾回家嘍!”

小李聞言麵色一喜:“好嘞!”

老張搖了搖頭,這些吃不得苦的年輕人呐……想當初他闖蕩江湖的時候,那叫一個……

“老先生,請問,靈禪古寺該如何走?”

略微低沉沙啞的男聲自後方響起,老張被打斷了回憶,有些不爽地轉過頭去,卻在看見對方的一刹怔愣了一下:

“啊,在那什麼……在你的西北方,再直走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

老張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眼前的這位白衣男子——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一頭秀發鬆散的散開著,並無用任何頭帶頭冠束縛,顯得懶散又隨性。

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部周遭被白色的繃帶完全的包裹了起來。

這問路的年輕人,竟似乎眼有頑疾。

老張話音剛落,卻見那白衣男子微微彎起嘴角,極其有禮地朝著他作了一輯。

“多謝。”

老張點點頭,俄而又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剛想再說些什麼,然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黑影,老張瞳孔微縮,張了張口,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喉嚨中隻能發出‘嗬嗬’的嘶聲,而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夜風呼嘯。

在一個驟然之間,突然第一聲悶雷響起,很快地便此起彼伏的電閃雷鳴,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潛黃廟,是多年前因中原與魔教戰亂之時被破壞的寺廟之一。

而今夜,早已人去廟空、布滿塵埃的潛黃廟,卻突地闖進來一名被大雨所逼迫得十分狼狽的趕路人。

“吱嘎……”

白衣男子微微平複了自己的呼吸之後,才拄著一根長長的竹杖試探著走進了塵封已久的潛黃寺。

空氣中的濕冷與腐壞的氣息使得白衣男子皺緊了眉頭,然也隻是皺了皺眉頭,麵目上並無泄露出任何的情緒。他繼續褪下已經被淋濕的外袍,摸索著想要拿出包袱裏的新衣換上。

“呼——”

一陣不尋常的冷風突然灌入空蕩的寺廟之中,依稀帶著幾縷微不可查的殺氣。

白衣男子動作一頓,眼睛看不到,耳朵的作用便得到了強化。

這座荒無人跡的寺廟之中,現在,已經不止他一個人了。

殺氣正在一點一點地靠近,清楚的知曉這一點的白衣男子依舊鎮靜如初,甚至神態自若地進行著之前沒進行完整的穿衣動作。

俄而,那道冰冷惡意地殺意停滯了,就在白衣男子的咽喉之處,毫米之前。

“你真看不見了?”

白衣男子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淡笑,緩慢的確認了聲音源頭,這才目光空洞地對著來人道:“木回風?我以為你再見我的第一件事便是殺了我。”

“哈,我承認,為了破解你給我下的蠱毒,真真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更是被滄浪派的勢力打壓,這不得不說,都是拜你所賜!”

木回風惡劣地笑了,他用飲血劍輕輕地在溫如故的咽喉處摩挲了一會兒,這才陰狠地道:“雖我平生最恨被人控製,但不得不說,的確是我木回風技不如人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木回風握了握飲血劍,目光冰冷嘲諷地看著溫如故道:“何況,看見你落得如此下場,似乎比殺死你更加愉快!”

“如此下場?”

溫如故怔了怔,俄而搖了搖頭,“如今中原與魔教之間的爭鬥暫偃旗息鼓,想要保全的人……”

“幾乎……”他頓了頓,呼吸似乎有些凝滯,俄而輕聲道:“幾乎得以保全了,想要償還報複的舊恨,除了不能殺死你,也一幹二淨了,便是今日死,我溫如故也能瞑目。”

“而你——”溫如故突然笑了,聲音對準木回風陡然高亢起來:“木回風,你不論什麼時候死,你永遠都不會瞑目!浣衣派那五百三十條無辜人命會日日夜夜的糾纏著你,你和你的無常宮注定會被滄浪派打壓到底,隻要你是木回風,就永遠也別再想要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