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下半年,摩根建富表現出形成鮮明對照的特點,值得玩味。從表麵看,摩根建富依然保留著一種穩重的氣氛。銀行保持150年來的傳統,門外不掛公司的牌子,隻是在接待大廳中懸掛著古老的銅質徽章。內部裝飾則顯示了對其曆史的敬意。在鋪著厚厚地毯的拱形過道四周的牆上,懸掛著聖保羅教堂、英格蘭銀行以及雙輪雙座馬車穿行在19世紀末倫敦金融城煤氣路燈照明的馬路上的油畫。摩根建富被認為是倫敦金融城最後一個"戴著圓頂硬禮帽的人"。看上去,這依然是個雍容爾雅的場所。

但是,這種寧靜是虛假的。事實上摩根建富已經製定了一條路線,與摩根士丹利的路線大致相同,拋棄文質彬彬的姿態,而成為一家強硬的、富有進攻性的公司。20年來,它已經反叛了其死氣沉沉的過去。從60年代末美國煙草公司接管加勒赫公司大戰之後,摩根建富一直喜歡打擦邊球。公司原來的一位收購專家形容說:"他們喜歡作為倫敦金融城最敢打敢拚的公司的形象,竭力擴大其業務界限。每一筆交易總比上一筆更有挑逗性、更厚顏一些、更少一些紳士味道。"摩根建富在20世經80年代早期的兩位領導人正好反映了倫敦金融城新舊兩種風格。董事長比爾·麥克沃思——揚在貴族式經紀公司洛——皮特曼公司工作了21年,該公司的威望僅次於卡澤諾夫公司。如果說摩根建富並不因為傑出的高層管理人員而著稱,那麼書生氣的麥克沃思——揚則賦予公司以智慧的威望。他與後來成為英格蘭銀行行長的羅賓·利——彭伯頓一起曾是伊頓公學的明星。麥克沃思——揚的父親是一個英國公務員和印度考古學家,他本人娶了一個伯爵的女兒為妻。他是一個優秀的銷售人員,晚宴後談起天來娓娓動聽。他十分善於與美國人打交道,每年都要前往加州的波希米亞穀,參加美國政界掮客的鄉村男女社交聚會。他充滿熱情,身材矮胖,經常帶著長輩式的笑容,善良友好,十分受人歡迎和尊敬。

1984年,抽煙很凶的麥克沃思——揚突然死於肺癌。後來,倫敦金融城常常反複提起,如果他活著,摩根建富就會避免發生吉尼斯醜聞。按照他的一個競爭對手的說法,"麥克沃思——揚會放手讓兼並專家自由發揮,但他對一切也會掌握得十分清楚。對於應該如何發展業務,他的眼光會更遠"。摩根建富出了一些問題後,麥克沃思——揚在人們記憶中卻變得愈加聖潔。

在摩根建富的執行總裁兼副董事長克裏斯托弗·裏夫斯身上,集中體現了倫敦金融城新一代自我奮鬥的高級管理人員的特點。在莫爾文學院畢業後,他曾在英格蘭銀行和希爾·薩繆爾商人銀行工作。1968年,他由約翰·史蒂文斯爵士吸收加入摩根建富。他是摩根建富的第一代非出身於名門望族、且未經在紐約摩根銀行當學徒的高級管理人員。裏夫斯身材瘦削、金發碧眼、麵部輪廓分明,帶著十分上鏡的微笑和堅毅的神情。在這家曾是羞於尋求新業務的公司中,裏夫斯並不在乎做硬性推銷的生意。他堅韌而懂行,在其部下看來高深莫測。一位前公司融資部門的負責人回憶道:"他高不可及而且有些神秘,常常保持沉默。"他對"公司融資"的強硬戰術非常有興趣。"公司融資"在英國意味著企業兼並收購活動。

裏夫斯和麥克沃思——揚都不是傑出的戰略大師。不像摩根擔保公司或是摩根士丹利,摩根建富從來沒有根據一張藍圖或是對未來的金融發展的綜合性看法進行操作。從其曆史看,公司缺少計劃會議或是專題討論會,沒有抓住公司可以重新進行戰略性定位的機會。戰後,它既沒有鮑勃·鮑德溫或劉易斯·伯納德,也沒有亨利·亞曆山大或劉易·普雷斯頓,當然更沒有西格蒙德·沃伯格這類人物。公司總是即興而動,攫取突如其來的機會。套用溫斯頓·丘吉爾的話來形容,就像是一道沒有主題的布丁,而正是缺乏明確的謀略導致了其垮台。裏夫斯和麥克沃思——揚都十分成功地經營了一係列的業務,但這些業務經常毫無關聯,中間缺乏一條主線將它們有機地結合起來。相比之下,摩根擔保公司和摩根士丹利均有各項業務間結合緊密、天衣無縫的特點,協調有方,能預見金融市場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