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士丹利在紐約證券交易所內沒有自己的場內交易員,所以證券交易業務要從零開始。有些合夥人曾杞人憂天,害怕如果摩根的交易員拋出通用汽車和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股票的話,就會引起一場拋售狂潮。而現在安排了交易人,卻沒有引發任何市場大波動。
這種匆匆忙忙的擴展也有其正麵的影響——特別是它結束了公司作為清一色種族的曆史。不久,享有特權的白人堡壘中便有了奇特異族姓氏的合夥人。在1975年,曾在阿爾特曼的地下室裏打包的、操著濃重西班牙口音的古巴難民路易斯·門德斯被從債券交易部吸收為合夥人。他的成功表明公司開始更加注重實績。這一傾向在羅伯特·麥克納馬拉來訪時顯得尤為突出。在一次由摩根士丹利的高級管理人員參加的午餐會上,他無視職位更高的要人,向坐在遠處的門德斯提問題,門德斯把有關世界銀行債券發行定價的奧妙情況解釋得一清二楚。說話直率、能夠應付複雜環境的門德斯告訴麥克納馬拉,世界銀行債券的發行價格太高,把客戶都給嚇跑了。後來,麥克納馬拉對同行的尤金·羅特伯格說:"這個公司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封閉。"15摩根士丹利屏棄了許多舊習,公司再也不可能隻是培養自己的人並灌輸摩根的風格。在招聘交易員時,它不得不優先選擇那些有膽識、堅韌不拔的年輕人;在1970年以後招聘的執行董事中,幾乎有一半的人年齡在35歲以下。為了吸引交易員,公司打破了平均主義,推行了注重實績的報酬製度,帶來了新的競爭和緊張的氣氛。鮑德溫對形成這種嚴酷競爭的環境感到非常自豪,每當他聽到摩根的成員對競爭不屑一顧時,他就會反駁道:"投資銀行若要想具有競爭力,唯一的途徑就是要不擇手段。"16在10年之中,公司發展壯大了10倍;同時也經曆著巨大的磨難,承受著新的緊張關係的震動。
為了能爭取到機構投資者,摩根士丹利設立了一個股票研究部。1973年4月,弗蘭克·貝蒂托招來了一位叫巴頓·比格斯的人。此人畢業於耶魯大學,曾在海軍陸戰隊服役,後來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管理套利基金。他屬於60年代末那種專愛投機的、"槍手"式的證券投資的管理人,但他是這批人中很有教養的人。正如《機構投資者》所言:"比格斯正是可以介紹給你女兒的那種槍手。"17貝蒂托給比格斯提供了一個合夥人的位置,後者當即就接受了。這種任何人都可以請來當合夥人的例子在摩根士丹利的曆史上是不多見的。
做股票研究是個很有爭議的決定。佩裏·霍爾和其他老資格的人都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為這會威脅到他們經營藍籌股票的特許權,並會與客戶發生利益衝突。合夥人拉裏·帕克曾說:"當摩根士丹利開始股票研究時,我們大吃一驚。"為了建立其自主權,比格斯在《巴倫》雜誌1974年的一篇文章上猛攻IBM。摩根士丹利一掃華爾街傳統的禁忌,對其他公司進行蓄謀控股投資。它肆無忌憚地雇用分析人員,以至於鮑德溫接二連三地接到憤怒的電話。他說:"有幾個好友打電話來,對我大為光火。我已保證就此罷休。"18紳士銀行家準則的主要內容很快被逐條打破。和摩根建富一樣,摩根士丹利隻有在它的地盤不受侵犯的情況下才保持著紳士的光環;一旦遭到威脅,它就會進行報複。不論是在華爾街還是在倫敦金融城,證券銀團優雅、安逸的世界都被兼並者掠奪性的世界和交易商無所顧忌、冒犯衝撞的世界所替代。形式完全服從於功能。
在這一轉變過程中,哈裏·摩根的身上始終體現著一個公司的準則,而這些準則很容易被人忘卻。盡管他在1970年變成了有限責任的合夥人,而且在嚴格的法律意義上沒有否決權,但他卻仍舊發揮著他的餘威。在摩根士丹利成為股份公司之後不久,美國運通公司曾試圖將它兼並;於是便出現了意見分歧:一些老合夥人表示讚同;而許多青年合夥人堅決反對。哈裏·摩根在一次情緒激動的講話中表示,他不會用天生的權利去換取一碗粥:"你們幹什麼都行,但是摩根的名字不賣。"於是,美國運通公司被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