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家都曾參加過他父親的葬禮,所以他們對傑克相對有限的房地產感到吃驚——在納稅和扣除開支之前,總價值為1600萬美元,扣除後,隻有460萬美元。按照商人銀行的傳統,他把他大部分房產都給了他的兩個兒子朱尼厄斯和哈裏。他兩個女兒的家庭,尼科爾家和彭諾耶家,可以享受遺產,但從摩根名下分給他們財產要少一些。在他生前,傑克捐獻了約3500萬美元,包括給皮爾龐特圖書館1500萬美元,給大都會藝術博物館900萬美元。他的財產並不僅僅是被他的善舉所耗費的。在傑西死後,他一直沉溺於豪華遊艇和君王般的豪華別墅,揮霍過甚。
人們對傑克在曆史上地位的看法馬上出現分歧。顯然,他的事業是他個人的成功。當他接管該銀行時,華爾街的謠言工廠曾把他比喻成做事笨手笨腳的人。然而,在他的領導下,摩根財團所聚集的勢力超過了朱尼厄斯甚至皮爾龐特時期的勢力。摩根銀行極大地拓寬了國際業務,使許多國家的政府、財政部和中央銀行成為它的客戶,而且利用了外交時代政治和金融的結合。華爾街23號的那幢大樓不再像煙霧繚繞的銀行家俱樂部,而成為世界金融界精英的聚會場所。除了某些刺眼的例外,如範·斯韋林根越軌行為和理查德·惠特尼醜聞,傑克保持住了銀行的公平和穩健交易的形象。
他還集中了一批最優秀的人才,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他是一個好的"繼承人",知道怎樣運用權力,對他合夥人的功績有不摻私念的快慰。如果摩根銀行的運行像一架上足潤滑油的機器,並且不發生內部的爭鬥,這與傑克負有聲望的領導是分不開的。一個更加以自我為中心的老板可能會因為他在1929年的大危機時不在場而感到遺憾,然而,傑克對其合夥人的行動感到父親般的驕傲:"我為在華爾街上次那場災難中我的合夥人的精彩表現而感到高興。公司顯示出我不在時,也能像我在時運行得那樣好。"7和他父親不一樣,他從不成為自我主義的"俘虜"。
關於傑克所起的公共作用,就讓人難以恭維了。《新共和國》辛辣地諷刺傑克"生前對美國的生活沒有作出創造性或仁慈的貢獻,他的去世也沒有使美國失去什麼"。8要是在維多利亞時期,他可能是一位模範銀行家,珍視榮譽、道德情操和信奉基督教。不過,在世界性大蕭條時,許多人都在挨餓,讓他們仍舊遵從這種價值觀,就不那麼合適了。把這樣一位墨守成規、膽小怕事的人放到一個激烈動蕩和變革時代,上帝也真是強人所難。在一個需要向公眾負責的時代,他卻要求保護隱私。摩根銀行的經營越來越像政府的一個附屬機構。它要接受為公眾服務帶來的收益,就不能不承擔為公眾服務的負擔。為躲避政治麻煩,傑克遠離他的同胞,並永遠不能像理解英國貴族那樣,理解美國的普通百姓。《紐約客》雜誌曾經公正地評論說:"人們覺得,如果他經常往來於密西西比河兩岸,並同構成美國人口的大眾多交往,他就可以既做先生,又當學生。"9在需要新思想的時代,傑克隻能夠重複古老經濟的優點並忍受著對他尊嚴的冒犯。他認為新思想是魔鬼和邪說,他不能心平氣和地聽取那些思想。他可以請假說晚一點去上班,為的是觀看盛開的鬱金香,而就是這樣一個感情深沉的人,也許對他所謂的敵人,猶太人、天主教徒、德國人、自由派、改革者和知識分子冷酷無情。他把他們混為一談,認為都是一批惡毒的陰謀分子。
《紐約先驅論壇報》稱:"世人隻知道他是一個有些神秘的金融巨人。"10如果世界對他的熱情知之甚少,那隻能怪他自己。他從未與公眾自由自在地交流過。說到底,他不相信人性有共同之處,並想象他敵人的生活動機與他不同。他不接受變化是生活中的一個事實,相反,他憤怒地反對他所處的那段曆史並在其中飽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