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渡醉雪(1 / 2)

初夏的雨歇湖,湖岸,楊柳低垂,繁花錦簇,湖麵波光閃動,翠荷風舞。雨歇湖是醉雪國都城芙蓉城的護城河,雖不是進入芙蓉城唯一的路,卻因景色迷人,風光旖邐,成為大多數遊人選擇的路。

湖麵一艘豪華的客船,船身雕刻七彩浪花,船頭飄掛五色旗幡,船身雕刻與船頭彩旗上均有散愁楊帆四個金字。如龐然大物般載著熙攘的人群招搖駛來。

船艙內玉柱金漆宛如華麗雅致的酒樓茶肆,數十套八仙桌椅擺放錯落有致,另有歌舞台上精湛的琴藝表演,客人們飲酒對弈,迎琴賦詩,樂在其中,早已各自忘記了來意。艙內的老板娘遊刃地招呼在眾賓客間,雖已不惑但風韻猶存,一看便知年輕時也是個美人。

李逸坐在靠窗卻視線較好的角落裏,看著窗外大船劃過湖麵留下的粼粼波光,聽著船內盈盈婉轉的音律,將手中剩下的烏龍茶一飲而盡,然後將紫砂杯放在桌上,站立在他身後的侍從立刻端起桌上的茶壺又為他倒好。李逸剛從嘈雜的聲音裏辨出琴音與指法,琴聲卻嘎然而止。抬頭看去,一名衣著富貴身材肥碩的男子正站在彈琴女子麵前露出褻瀆的笑容,阻止了女子的琴音。細看之下女子華容婀娜,明豔動人。

“她身上有難得的既嫵媚又清高兩種氣質,帶金飾琚卻又宛若輕雲。”李逸輕語道。

他身後的侍從無法弄清主人是隨口自語還是在問話,隻好回道“是的,少主。”他身後的侍從,名叫李峰,雖為仆役卻英俊不凡,氣質神韻一點也不輸名門公子,隻是看上去略微嚴肅了些。

“董姑娘,就憑你的模樣,隻是在這船上彈琴賣笑,真是太可惜了,若是你肯跟我走,我保你一生享用不盡榮華富貴。”肥碩男子的笑容更深了,使得臉上的橫肉格外有看頭。

女子並不著急理會男子,低眉輕捋肩旁的一縷長發,才慢慢道,“袁公子,飾雲在這裏彈琴除了掙些錢外,也給過往的行人帶去一些快樂,再無所求,就算你不聽琴,也不要打擾別人聽吧。”

女子話一出,李逸心裏微震,“她竟真的叫‘飾雲’。”

“是的,少主。”李峰再次難辨少主是否在與自己說話,隻得再次隨口回應。

而袁公子聽到飾雲的答話隨即收斂笑容,正色道,“董飾雲,我幾次說明來意,你卻一再拒絕,真當爺是好脾氣的麼?不如明說了吧,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跟我走,徐媽媽,飾雲姑娘大爺買了,還不上來拿銀子。”說著一手拉住飾雲,一手掏出一錠金元寶仍在琴上,砸的琴弦發出一聲清脆。

正躲在一旁觀望的老板娘,突如其來被點了名,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飾雲用力想掙脫袁公子的手,卻又哪是她的力氣能辦到的,情急之下才勉強說:“袁公子曾口口聲聲說欣賞飾雲的琴技,總該聽得出我剛才彈得是什麼吧,若是說得出我便和你走。”

袁公子一聽倒也真停住了,想若答得出,不但能讓飾雲心甘情願的跟自己走,也不會讓滿船賓客說自己無理,若說不出,自然也有說不出的法子,試一下倒也無妨。於是放開了手將目光投向自己身後幾名小廝身上。飾雲趕緊縮回手,手腕上紅跡斑斑,她用另一隻手輕輕柔著。小廝們收到主子求助的目光急得相互交流,隻是半天也沒有結果。整個船艙的賓客也大都聚在了她二人附近,單看也猜得出這位袁公子來頭不小,大都敢怒不敢言。突聽人群裏有人說道:“《春鶯囀》,相傳高宗皇帝聞早鶯鳴聲宛轉,構成美妙旋律,隨命白達明做此曲。而姑娘今天用琴來彈奏此曲,也算是別出心裁,曲也是惟妙惟肖,每撥弄一下琴弦,都如鶯儷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