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等在懸崖上枯守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月?芊芊不知道。
她隻是一個人,靠在早已冰冷無心的石頭,沉默地迎來朝陽,送走日落。
腦子裏想了很多。
清雲、小雪、亦清、姐姐、劉毅、胡萬青還有胡萬青的夫人。
而讓她思慮最多的還是姐姐最後那句話——
“得之我幸,弗得我命。春來草自青。”
“春來草自青?……”芊芊仿佛咀嚼著,卻不得其意。
她無奈地放眼望著春日下的大地。
春陽剛升起,荊江水在翻滾著金色的波濤,對岸的密密樹林裏也披著一片柔光。有鳥兒婉轉的啼鳴破開絢麗的東方的紫霞。
不知何時,光禿禿的樹木長出來嫩葉;不知何時,花朵次第開放,爛漫地絢爛這個時空;不知何時,幼嫩的小草鑽出了土地,葉子上的露珠擁有璀璨的陽光;不知何時,春天來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穿過重重的時間帷幔,直擊腦海。那聲音猶如暮鼓晨鍾,帶著悠悠回音。
“施主,順其自然,何必強求。”
芊芊頓了頓,又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暢快淋漓。
雲和啊,雲和,你這牛鼻老道,竟然是你解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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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寧靜祥和的山穀。有泉水,有翠竹,有蝴蝶,有數不盡的花朵,還有一座簡單的小木屋。
這是亦清和小雪的隱居地。
他們用兩個月的時間到處遊玩,最後來到了這個地方,並決定隱居下去。男耕女織,廝守剩下的日子。
芊芊優雅地走向那個圍著籬笆的小木屋。
亦清出去務農了。隻有小雪一人,坐在門前的躺椅上,靜靜地沐浴清晨的暖陽。
陽光和煦,她一臉滿足。隻是,那麵色卻是那樣的蒼白無光,似乎在征兆著她的時日不多。
芊芊輕盈地來到她眼前,並沒有吵醒她。接著,一揮手,小雪便越發地睡得沉了。
芊芊抿唇輕笑,陽光下,她的周身有著一層聖潔的光暈。
她拉起小雪孱弱的雙手,雙手交握之處慢慢開始泛起綹綹白光。而芊芊的臉上也出現了抑製不住的痛楚。
時間漸漸流逝,早上悄悄溜走。
中午,亦清這時正好戴著鬥笠,荷著鋤頭,挽起褲腳,就如同所有普通農夫一樣,腳步輕快地回家吃飯。
他一進門就發現了芊芊站在小雪麵前,立即驚喜地叫了起來:“芊芊!”
芊芊卻趕緊轉過身,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著聲音說:“噓,她在睡覺!”
亦清被她的俏皮動作弄得一愣。
巧得是,小雪這時竟然醒了。
她嬌叫一聲,伸個懶腰,再揉了揉眼睛,模樣頗為可愛。
芊芊撇撇嘴,斜睨亦清。意思說:瞧瞧,你弄醒她了!
接著小雪看清了眼前人,“啊”的一聲大叫,拚命想要逃開,結果竟然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亦清趕忙跑上前,扶起她,焦急地問她是否有事。
“妖怪!妖怪!”小雪害怕地狠狠往亦清懷裏鑽。
芊芊無辜地自動後退,兩手背在身後,不知該對這被嚇哭的小雪怎麼辦。
亦清扶著她的身子,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然後不可置信地抓住小雪的手臂,不斷撫摸她的手臂骨頭,一遍一遍,還不時抬頭回望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