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一陣汽車喇叭的聲音打破夜的寂靜，車燈昏黃的光遠遠地打過來，“果然是小路，他們來了。”秦寧和謝時君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鬆了口氣。
轟隆！在軍用貨車剛剛轉過彎時就觸到了埋著的地雷，頓時，貨車四分五裂地炸開了。後麵立刻湧出手拿機槍的隊伍，對著草叢掃射起來。
“時君，剛才炸的那個不是運送軍火的車，那輛應該是先出來探路的。真正的軍火車應該在後麵，你掩護我，我去後麵把它炸了。”秦寧叮囑著謝時君，拿起一個手雷就要往那輛被炸開的車後麵跑去。
“秦寧，太危險了，你留在這裏我去。”謝時君一把抓住秦寧的手腕，不讓她去送死。
“我已經暴露了，但是你還有更大的作為，還有更多的戰鬥等待著你。”秦寧掙開謝時君的手，頭也不回地跑去。
她猜得沒錯，後麵果然還有一輛軍用貨車。今天這批軍火至關重要，但是運送的人竟然不多。她慢慢移到距離軍火車較近的地方，剛想拔開手雷扔過去，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覺得身後有一把冰冷的槍抵住自己。
“秦寧，果然是你。”薛卓的聲音清冷，“破壞我抓捕行動的，通風報信的，竊取秘密情報的，偷盜‘獵鷹計劃’的，都是你！你真是一個太聰明的人，我懷疑你這麼久，都沒抓住你的把柄。可是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在眼下這個時局，死得最多的，就是聰明人。”
秦寧聽見手槍上膛的聲音。她哈哈一笑，朗聲道：“對，這兩年來你一直猜得都對。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你已經失敗了，你以為你們今天走得了嗎？就算是我死了，你們區區幾個人能把這批軍火送到芝南縣嗎？你明明知道這批軍火一旦到達芝南縣，西南區就沒有辦法和平解放，到時候有多少無辜民眾會死於一場本可以避免的戰爭？薛卓，你從軍是為了什麼，現在你都忘了嗎？”
秦寧敏銳地感覺到身後的薛卓一愣神，拿著槍的手也有些微的顫抖。她猛地轉身抬手劈掉了薛卓手中的槍，從腰間摸出手槍直接擊中薛卓的胸口。
這些都是一瞬間就完成的事，可是好像拉長的慢動作。薛卓倒在地上的場景在此後的幾年反複出現在她的夢境裏。她拿起掉落在身邊的薛卓的槍，打開彈夾，發現裏麵沒有一顆子彈。
“我從沒想過要殺你，”薛卓吐了一口血，可他仍是笑著，“我怎麼會殺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其實我……我一直都記得，可是身不由己。我死後，你炸了這批軍火，這也不會……不會違背我的信仰……”他捂住從胸口汩汩流出的血，麵色蒼白地看著呆立在他前麵的女子。
“我現在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秦寧好像沒有了思考能力，她隻是呆呆地說：“我是特工301部隊代號1047。”
“代號1047……”薛卓想起沒遇到她之前，一次與處長閑談，那時候他還意氣風發。處長問他：“如果有一天，你的信仰和你的愛情相悖，你會選擇什麼？”
“我會選擇……我會選擇死吧。”他半真半假地用著玩笑的語氣說，“連愛情都保護不了，還要信仰有什麼用。可是為了愛情放棄信仰，我作為一個軍人做不到，所以沒有辦法，隻能選擇去死了。”沒想到多年後，一語成讖。
“代號1047……”薛卓重複著，費力地對著她的方向搖晃著伸出右手，“我……是真的……真的……很……”後麵的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最終他也沒有說出口。手臂緩緩地垂了下來。
在中央局特工301部隊代號1047的幫助下，組織完美地完成了“獵鷹計劃”的劫殺，摧毀了芝南縣的核心力量。西南區和平解放，組織上想把1047調配到條件更好的地方進行工作，可是她拒絕了，一直以“秦寧”的身份留在西南區。好像為了紀念什麼，一起留下的還有在此次行動中有著卓越貢獻的謝時君同誌。
又是一年清明節，秦寧一身黑色的衣服，冒著蒙蒙細雨去山上看薛卓的墓。她沒有撐傘，細雨打濕了她的頭發。她平靜肅穆，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墓碑默默無聲。
“叔叔，下雨了，你不回家站在這裏看什麼？”一個趕著羊群回家的小姑娘看著謝時君站在山下，微抬起頭向遠處的山上看去。
“我在看代號1047，”謝時君彎腰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看著她不知所雲地撲扇著大眼睛，他笑著繼續說：“我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