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衫瞧著他那享受的模樣,實在是感到難以理解,因為他覺得喝酒實在是自找罪受,偏偏對方還樂得享受其中。
那青年杯酒下肚,長長舒了口氣,這才笑道:“這酒就如同人生,剛喝下去便如你所說,辛辣酸澀,難以下咽。但唯有細細品嚐,方能發現舌根上殘留的淡淡香甜。我喝這酒,就如同我的人生,就算再苦,但我也要在這苦中品嚐到樂的滋味,否則便如同將這壇酒灑入地上,人生毫無意義。”
薛青衫咀嚼著他所說的話,不由悲從中來,原來苦中作樂,竟是如此身不由己。
那青年繼續說道:“在下本名歐陽修,修行之修。然而諷刺的是,我自胎裏便帶有先天疾病,難以修煉。對於我來說,人生無法用來修真煉道,那我就另辟蹊徑,去學那些無需體魄的東西,也算是無愧人生一世。幸好老天待我總算不薄,並沒有將我詩詞文章的天賦也一並毀去。既然不能學武,那我就習文,不管怎麼樣,我總不希望平庸的過這一生。可是我錯了,錯得很離譜,我曾考過兩次科舉,諷刺的是,都沒有考過,並不是我文章不行,而是科舉考試太過嚴格,我的身體太過單薄,無法撐到考試結束,於是每一次我都沒有答完卷子,這科舉便考不過去。可笑我棄武從文,仍然要被這身體所拖累。”
歐陽修苦笑一聲,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思緒仿佛回蕩在天地之間,悠悠說道:“喜邪?悲邪?遂成日飲酒作樂,自號醉翁。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乃在乎這一身功名也。”
薛青衫這才漸漸了解到,眼前這名青年並非是什麼紈絝子弟,而是一個從小就不開心的人。於是他聯想到他自己,他的童年又何嚐不是患有重病?而且患的還是精神上的疾病。幸虧自己的父兄一直不離不棄,辛勤照顧自己多年,這才有今日的自己。
薛青衫看著對方,仿佛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這才緩緩歎道:“你有一個好叔父。”
歐陽修笑道:“不錯,我很幸運,雖然自幼喪父,卻有一個好母親、好叔父、好嬸嬸。如今又能遇見薛兄,看來在下是要時來運轉啦。”
薛青衫笑道:“歐陽兄台單獨找我喝酒,我想並非隻是想喝酒聊天而已,應該還有深意,不妨示下。”
歐陽修道:“薛兄果然心細如塵,怪不得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也罷,在下約薛兄到此,其實並無深意,隻是我看薛兄的神情,似乎我這個病雖然能治,但其中還有些隱情?在下的叔父待我如同親子,我實在是不願叔父再受打擊,願先聞其詳。”
薛青衫道:“歐陽兄的病,在下有兩種方法醫治,一種治標,一種治本。”
歐陽修神色泰然,知道正常人都會選擇治本的方法。但是看對方如此鄭重的神色,想必這治本的方法極難,甚至有可能在自己死前都無法醫好自己。
果然,薛青衫說道:“若想根治兄台的病,那自現在開始,兄台便要每日忌口,飲食完全按照我的方子搭配,並且控製食量,不許多也不許少。而後,還要前往天山尋找千年雪蓮,往雲南尋找千年何首烏,再往山東尋找千年靈芝,還有長白山尋找千年人參。以這四位靈藥為引子,然後我再以師門獨傳的解毒靈藥,渾和煉製九九八十一日,才可煉製成功。但這些並不是最難的,最難的乃是煉製這丹藥的器皿,必須要以五味真火加以煉製,別說如今的修真界無人能夠使用五味真火,即便有人能夠使用,也沒有一個鼎爐可以抵抗住五味真火八十一日的煆燒,除非能夠尋找到地榜神兵中的乾坤鼎。”
歐陽修聽罷,不禁張大了嘴巴,這哪裏是治病,這簡直就是害人。
薛青衫所說的這些,除了那個獨門解藥之外,其餘的哪個不是尋常難得一見的奇物?而且光是藥引就需要來自四個不同方向的千年靈藥。還有那個五味真火,據說這是大羅金仙才能修煉的神火,修真界別說五味真火,就連三味真火,也早已失傳。至於乾坤鼎,要是出現在修真界,豈不要攪得腥風血雨?就憑自己叔侄這點微末道行,又哪裏能夠分得一杯羹?
歐陽修不禁苦笑道:“果然這治本的方法其難無比,別說我叔侄難以湊齊,就算能夠湊齊,也不知我有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待,那治標的方法是什麼?”
薛青衫有些慚愧,但還是說道:“第二種方法,我有一門獨傳的靈藥,此藥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避邪驅毒,還魂歸真,妙用無窮。若是用此藥治療你的病,可以保你藥到病除,隻是有一個麻煩,就是從此之後,你再行修煉之道,終生止步煉氣境,無法再有寸進。除此之外,倒是與常人無異,壽命自也是尋常人的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