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醉翁之意(1 / 2)

薛青衫衝那名白衣青年說道:“歐陽兄,還請伸出手腕。”

那白衣青年猶豫了一下,並未理會薛青衫,而是衝歐陽曄說道:“叔叔,都這麼多年了,您也帶我看過不少神醫妙手,卻盡皆束手無策,又是何必呢?需知人生苦短,何苦自討沒趣。”他言下之意,顯然是對薛青衫並不信服。

歐陽曄麵色不悅,叱道:“你是家兄的獨子,若是你的病不能治好,豈不是斷了我兄長的香火?豈不是寒了你母親與你嬸嬸的苦心?”

白衣青年一怔,隨即臉現痛苦之色,顯然心中正在掙紮。

他的病經過多名神醫診斷,幾乎可以說是確診為絕症,隻是他這個做叔叔的顧及骨肉情深,好好的京官不做,帶著他四處求醫。

白衣青年父親早亡,對這個叔叔可說極為敬重,這時被叔叔訓斥,登時垂下頭去,低聲道:“侄兒知道了。”於是伸出手去,衝著薛青衫點頭示意。

薛青衫身為外人,不便參與人家的家事,是以一直默不作聲,這時才將手搭在青年的手腕上,隨即以真氣探尋,隻覺其脈搏跳動張弛有力,不似作病。

薛青衫眉頭緊鎖,而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歐陽叔侄的心。

隔了片刻,薛青衫方才舒了口氣。還未等他說話,歐陽曄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小兄弟,怎麼樣了?”他神情緊張,就好像病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似的。

薛青衫見他的樣子,知道他是在關懷侄兒的病情,一時沉吟道:“令侄的這個病乃是從胎裏帶來,先天熱毒。此病久纏人身,極難根除,按道理說令侄在八歲之前便該夭折。但如今看來,應該是有醫生用藥,將令侄的病情延緩,但最遲不過二十歲,仍然難逃大劫。”

歐陽叔侄聞言,皆是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來,他二人遍曆名山大川,尋訪名醫無數,得到的結果無不與薛青衫所說相同。如此看來,薛青衫確有本事,但對於他們叔侄二人來說,單純得知病情並無大用。

薛青衫見他二人失望的表情,不禁笑道:“我隻是說出令侄的病情而已,又沒說此病治不了,你們愁什麼?”

歐陽曄乍聞此言,便如同迷失在黑暗中之人陡然間得見光明,連忙抓住薛青衫的手,說道:“真的?”話剛出口,便覺失態,連忙將手收回,但言語中仍是頗為激動:“小兄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別說歐陽曄,就連那青年自己心中也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要知道他患病接近二十載,幾乎是在被判死刑、自己即將認命之前,卻被人告知自己的病可以醫治,這種心情旁人哪裏能夠體會?隻是他淡然慣了,心裏激動,但臉上卻神情自若,隻有一對眼睛精芒四射,恢複了自信。

薛青衫道:“救是能救,隻是過程比較複雜,還需詳談。”

歐陽曄正色道:“正該如此,老夫在這裏訂了幾間上房,不如就請小兄弟移駕就診?”

那青年忽然道:“薛兄,我這個病治起來有沒有什麼忌口?比方說喝酒之類的……”

薛青衫搖頭道:“這個倒是不必。”

那青年一拍大腿,大聲道:“薛兄若能治好在下的病,便是再生父母,恩深義重。在下孑然一身,沒什麼本事,平日裏吟詩作對也不過聊以淺懷。不過在下生平好酒,也珍藏了許多美酒,今日便請薛兄品嚐品嚐。治病一事,咱們單獨詳談。”

薛青衫一愣,想不到他這般好酒,便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歐陽曄,卻見後者正喜上眉梢,對於這件小事卻無所謂。

那青年大喜,連忙拉著薛青衫便往樓上行去,這一來,倒是搞得薛青衫一頭霧水。

二人來到一間客房,隻見屋內擺放整潔,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顯然不是尋常人家能夠住得起的。

那青年從包袱中取出一壇酒來,請薛青衫坐下,說道:“薛兄請坐,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一直舍不得喝,如今也不得不拿出來請薛兄品嚐一二了。”說著掀開蓋子,將酒倒入薛青衫麵前的酒杯中,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薛青衫還沒覺得如何,那白衣青年深深吸了口氣,已經陶醉在這香氣之中。

薛青衫有生以來,從未喝過酒,但對方興致勃勃,也不好推辭,當即屏住呼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入口中,但覺酸澀辛辣,腦中除了“難喝”兩字之外,再無其他想法。

薛青衫從前學過不少詩書,對於古人好酒也知之不少,但卻沒想到,酒是如此的難喝,隻覺從前所讀過關於酒的詩詞,實在是騙人不淺。

那青年說道:“薛兄,我這酒乃是陳年佳釀,你這麼牛嚼牡丹一般的一飲而盡,豈能品出酒中的味道?”

薛青衫一怔,不由說道:“酒中的味道?這酒除了辛辣酸澀之外,還有什麼味道?”那青年又給他滿上一杯,薛青衫探鼻聞了聞,仍道:“哪有什麼味道?”

那青年大笑,說道:“你這樣聞是聞不出來的,你得細細的品。”說著提起酒杯,將酒倒入口中,卻並未立時下肚,而是將酒噙在口中,細細的品味,仿佛要把酒中所有的滋味盡數吸攝殆盡,方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