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檸把他的手舉高，＂保持別動。＂
從廚房取來保鮮袋，小心翼翼罩住他的整個手掌，打上死結，打車直奔醫院化驗室。
今天是周末，化驗室不上班。萬檸打電話給小張，許諾給他帶一個星期的早餐，算是把人給請了回來。
＂化驗他？＂小張是被她從火鍋店裏給叫來的，正跟他女朋友吃飯，渾身的火鍋底料味兒。
萬檸指了指保鮮袋裏的手掌：＂是他指甲裏的化妝品。＂
小張聞言臉色頓時相當精彩，一個大男人哪弄的滿手化妝品，還要被送來化驗，怎麼聽著有種捉奸戲的即視感。
萬檸沒耐心跟他詳細解釋，二話不說把他和梁時越統統推入化驗室。
梁時越的指甲修剪得幹淨，間隔的時間又長，殘留的化妝品所剩無幾。小張費了番工夫，硬是從裏麵刮出點兒已經結塊的粉末。
＂你想從化妝品裏麵檢測出什麼？＂梁時越倒是聽話，一動不動任憑他們兩個擺布，
萬檸死盯著那些化妝品粉末，說，＂我也想知道，他們的化妝品裏到底添了什麼，讓吳建那麼痛苦。＂
幾個小時後，檢測結果出來。
＂化妝品裏鉛汞嚴重超標，高於規定值200倍。你們這化妝品哪來的，明顯是不合格產品。這要用在人身上，時間長非得中毒不可。＂
中毒……
梁時越搶過化驗單，急急看了遍，終於理解萬檸的意思。
沒錯，工廠環境工作時間也許都是間接的懷疑，而有害物質則是實打實能把工廠送上法庭的最佳證據。立刻電話聯係律師：＂把他們廠裏所有的人拉來接受血檢。＂
＂告訴他們有賠償款，他們一定會來的。＂
全廠十二名員工悉數到齊，加上此刻躺在病房的吳建，一共十三人。萬檸安排他們抽血、化驗，順便加了尿檢。
果然如她所料，所有員工的血液內鉛汞含量嚴重超標，其中一些人已經出現了鉛汞中毒的症狀。
這些員工在工作是沒有戴手套和口罩，皮膚長年累月直接接觸鉛汞超標的化妝品。
＂鉛汞中毒的症狀包括神經疼痛，皮膚潰爛，失眠、易怒，嚴重者會出現幻覺。＂萬檸環抱雙臂，病房裏洪芳正在喂吳建喝粥。
手臂雖然被接了回來，但有些神經已經壞死。
飯粒沾到嘴唇上，吳建動了動肩膀，抬手想擦。然而努力很久，整條左臂紋絲未動。
洪芳趕忙替他擦掉飯粒，說了幾句安慰的話。然後扭過頭，偷偷抹幹淨眼淚。
＂狗屁的疼痛障礙，他是鉛汞中毒。＂
工廠被查封，市麵上所有他們生產的化妝品全部召回銷毀。而廠長除了刑事審判外，必須承擔吳建和其他中毒工人的所有治療費用，以及巨額的賠償款。
＂這些錢雖然不能換回他的健康，但好歹不會讓他們今後的日子太艱難吧。＂
醫院走廊，陳醫生剛露頭，瞬間被大夥兒拖進休息室。
力挺他的那幫醫生，可算是陪著一塊被自己的後輩們給嘲笑了，肯定要拿他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