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暗示心理的作用，蔣程氏努力回想，覺得自己的白糖真的一天比一天少。
蔣姝已經翻出了白糖，她攥緊油紙包，又轉身，朝廚房奔去。
“你給我把糖放下。”蔣程氏揚起巴掌就朝蔣姝扇去。
蔣姝縮著腦袋，半彎著腰，仗著身量瘦小，從蔣程氏抬起的胳膊下鑽了出去。
跑到廚房，幹脆把門拴上，她快速衝了碗糖水。
蔣程氏卷起袖子，不停地捶打著廚房木門，“小賤蹄子，你給我開門，今天看我不弄死你！”
端著碗，蔣姝站在門裏，朝蔣程氏大聲說：“阿奶，要是今天我跟我娘一起死了，村長跟芳嬸不可能不過問，到時候你解釋不清，我跟我娘死了不要緊，你想沒想過小叔？小叔可是要考秀才的，如果家裏傳出阿奶苛待死了媳婦跟孫女，到時候小叔麵上也不好看，這對他將來影響可不小。”
在整個家裏，蔣小寶是蔣程氏心頭寶，蔣成傑就是蔣程氏的驕傲。
聞言，蔣程氏果然停下了拍打的動作，不過還是反駁，“你偷東西還有理了？”
“阿奶——”蔣姝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一片冷然，說出的話卻帶著蠱惑，“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娘的嫁妝嗎？如果我娘今天死了，按理她的嫁妝應該就是我的，隻有我同意，你們才能分得到，但是今天你要是讓我救了我娘，我可以說服我娘把嫁妝分出七分給你。”
若是她給少了，蔣程氏不會痛快的讓她救宋珍。
蔣姝講的是理，可這理也有漏洞，若是換做有點腦子的人，仔細推敲，就會知道，哪怕這嫁妝會轉到蔣姝手裏，但是蔣姝還年幼，蔣程氏自然有立場替蔣姝管著。
然，蔣程氏早被那嫁妝迷了眼，一聽說會分給她，哪裏還有心思想別的，她懷疑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今日這事要想了了，勢必要出點血的，倒不如拿這個必然的結果提點要求。
外頭沉默下來。
“阿奶，我跟娘親也跑不掉，要不然你看著我跟娘。”蔣姝有些著急，這人不能昏厥太久，“如果今天我娘她——”
如果能拿到嫁妝，宋珍還是別死的好，否則又得花錢給她辦喪事，蔣程氏又拍了一下門，“那你出來。”
蔣姝拔下門栓，端著碗，麵上帶著小心跟討好。
“哼。”蔣程氏站在門邊，罵道，“還不快點走，等著我請你過去啊？”
蔣姝撒腿就朝堂屋跑。
“作死的，你給我慢點。”蔣程氏在後麵喊。
倒不是她怕蔣姝摔疼，她是怕蔣姝摔碎手裏的碗，灑了裏麵的糖水。
蔣姝撇嘴。
“二叔！”蔣姝還沒到堂屋門口，就看見蔣成傑手懸在宋珍口鼻上方，似乎有按下去的打算，蔣姝眯著眼問：“你想做什麼？”
“那個——”蔣成傑火燒般的縮回手，“我就是想看看大嫂是否還活著。”
大概覺得自己的解釋太蒼白，蔣成傑尷尬地縮回手，催促蔣姝：“你娘還有氣，你快些給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