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老二見自家娘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濃眉一皺，斥道：“小姝，還不趕緊給你阿奶跪下！”
蔣姝爹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二弟蔣成傑跟小妹蔣芳芳都像極了蔣程氏，刻薄凶狠，三弟蔣成玉兩耳不聞窗外事，被蔣程氏送去了鎮子上讀書，一月才回家一次。
至於蔣家老頭，蔣姝隱約聽說，蔣老頭年輕時犯過錯，自那以後在蔣程氏麵前總矮了一頭，家裏的事一般不插嘴，哪怕小蔣舒燒了三天，蔣老頭也不過給她端過兩碗水。
蔣舒挺直了脊背看著蔣成傑，“阿奶先要打死我的。”
這裏不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一個孩子不可能離開家，可她也不會跟小蔣舒一樣，被人朝死裏折騰。
聞言，蔣程氏眼睛一瞪，眼珠子都快擠了出來，她破口大罵，“你這個小賤蹄子，要不是你偷小寶的雞蛋，我能打你？我乖小寶本來就身子骨弱，現在連那點吃的都天天惦記著，你是不是想餓死我乖孫啊？”
蔣程氏的控訴幾乎讓蔣舒忍不住笑出來。
蔣小寶是蔣家老二唯一的兒子，也是一大家子捧在手心的寶貝疙瘩，才不過五歲，體重已經超過蔣姝，走起路來，那肥胖的小臉都一顫一顫的。
別以為蔣姝不知道，蔣程氏每天偷偷給蔣小寶燉三個雞蛋，有時候秦小寶吃不完，蔣程氏便將剩下的燉蛋放點豬油跟蔥花，再放點熱水，拌在米飯裏，跟其他人分著吃。
當然，隻除了蔣舒母女兩。
“小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聽聞蔣姝偷吃自家兒子的雞蛋，蔣成傑也是一臉心疼，他脫口就說：“那雞是你阿奶專門買來，留著下蛋給小寶吃的，你作為長姐，怎麼能監守自盜？”
這個文縐縐的詞還是蔣成傑跟蔣成玉學的。
“第一。”蔣姝目光在蔣程氏跟蔣成傑臉上轉了一圈，說：“這買雞的銀子是我娘拿的。”
蔣程氏見天的惦記著宋珍手裏那點嫁妝，別說買隻雞了，就是買個針線頭也要從蔣舒娘手裏摳。
“第二。”蔣姝伸出兩根手指，又說：“這雞從小到大都是我喂的，就連吃的蟲子也是我一棵一棵樹上找來的，你們憑什麼說這雞蛋是蔣小寶的？”
三個月來，蔣家其他人已經習慣了蔣姝一點點的抬頭挺胸。。
“小姝，你這是要跟我們算賬了？”蔣成傑皺眉，“那你怎麼不說我們養活你十年，你吃了我們多少？喝了我們多少？”
原來的蔣姝整天悶不吭聲的幹活，哪怕餓了，也不吱聲，自己悄悄喝點冷水，有時候蔣家其他人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剩口飯給她，在蔣家人看來，這個克父克家的死丫頭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他們心慈手軟了。
“對對。”本來聽蔣姝辯解的時候，蔣程氏還有些心虛，再聽完老二的反駁，蔣程氏頓時眼前一亮，附和，“你這條命都是我蔣家給的，還有你那娘，嫁到我家，嫁妝當然也是我蔣家的。”
想到什麼，蔣程氏眼睛更亮了，她使勁摳了摳自己的膝蓋，叫道：“趕緊叫那病癆鬼出來，今天她要不把嫁妝拿出來，老二，你就把村長請來，讓他看看我這滿腿的傷，這死丫頭肯定是招了什麼髒東西，現在都魔怔了，我們村可不能留她了，最好讓村長燒死她。”
蔣成樹的死讓蔣家人對蔣姝厭棄，加之蔣姝越長越像宋珍，這讓蔣程氏每每看到蔣姝就會想起自己那早死的大兒子，對蔣姝都可以稱得上的痛恨了。
人生五倫孝為先，自古孝是百行原。
蔣姝暗暗叫遭，她剛才衝動了。
尤其是這個曆史中不存在的大嶽朝，皇帝推行以孝治國，上行下效，結果就有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
三個月摸索下來，蔣姝知道，打罵父母者，多處以死刑。
這件事要是捅出去，她是必死無疑了。
自己上輩子死的慘不忍睹，這回再死，恐怕也是穿不回去了。
思及此，蔣姝捏了捏拳頭，想著要不要先跪下，認個錯。
實在不行，讓他們打一頓，再餓幾天。
性命跟尊嚴比，蔣姝當然會選擇性命。
“娘——”就在這時，一道虛弱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身形消瘦，臉色蠟黃的宋珍扶著門，挪了進來，她噗通一聲跪地，又拉著蔣姝衣擺，催促，“小姝，快跪下，給你阿奶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