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什麼淡定,裝什麼素不相識啊,還不是被她看光光?
鄙夷、鄙夷。
與她的鄙夷不同,校長在瞅到人家帶著倆警衛那股子霸道的氣勢,屁股一秒沒停就離開了校長寶座。
見狀,寶柒往後一縮,就想開溜。
校長一轉頭,對著她的時候,態度來了個360度的大轉彎。
“站住!我給你說啊,趕緊把你的監護人叫到學校來,賠人家醫藥費!”
“嗬,您老這不是逼著公雞下蛋嗎?我監護人死了,難不成我從墳裏扒出來給您?”頓住腳步,寶柒三分笑意七分敷衍,拿著勁兒的樣子,別提多無賴了。
老校長瞟了一眼沙發上蹙著眉頭的男人,頗為無奈地朝她揮手,“你先下去,晚點再找你算賬。”
“得令,校長萬壽無疆!”得意又狗腿兒地眨了眨眼睛,寶柒轉身就走。
“王校長,我找高三三班的寶柒。”
剛走到五步開外,她的身後猛地響過一聲悶雷,擊得她頭昏眼花,魂魄俱散。那個賤男人就連聲兒也冷得刺骨頭。
咦,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蹊蹺了!
“我是她二叔!”
再一聲傳來,撲通一聲,寶柒心髒驟停。
這一回不是悶雷,而是烈性炸彈,差點兒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不僅驚悚,這事兒完全沒有真實感啊。空氣頃刻間就凝固了。
一點一點地轉過頭去,寶柒瞪著一雙晶亮的烏溜大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沒瞧見老校長一雙驚恐的眼睛,也沒瞧見他指著自己就放不下去的蘭花指,不可置信地死死瞪著他那一雙陰鷙的深幽冷眸。
電影一般的慢鏡頭裏,莫名其妙的情緒,慢慢在她心底氤氳開來。
天呐!二叔?!她6歲後再沒有見過麵的二叔?
噢,要命了!
她的眼睛裏,壓根兒就沒有二叔,隻有一幅輪廓清晰的帥男出浴圖。
她的腦細胞就更給力了一點——非常、相當、絕對、精準地記住了他滴著水珠的一條條冷硬的肌肉,肌膚上一條一條淺淡又性感的疤痕!
一瞬之後,情形天翻地覆!老校長的臉色好看了,一枝花瞧她也順眼了。
而她,二傻子似的渾渾噩噩地訕笑著,耳邊嗡嗡不停的交談聲也沒聽真切。隻知道從天而降的帥二叔替她賠了醫藥費。
至於之後的情景,大多都記不清了。
一直到多少年過去,她都想不起來,那一天,到底是怎麼被他給拽出辦公室的?
總而言之,等她再回神時,正坐在回村的車上。
印象中,那還是她6歲後第一次坐這種轎車。
一想到這,她喉嚨便有些緊,“二叔,我媽她……還好吧?”
“好。”
低沉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很有質感,卻讓她心裏惴惴,“你咋想到來看我?”
“……”
眉心一擰,冷梟冰冷的唇線抿直,雙手交錯著放在膝蓋上,擺明了不想和她說話。
寶柒幹咳了兩聲兒,尷尬地正襟危坐著,心裏不由得腹誹道:她親愛的二叔,一時之間估計也難以接受一個野性難馴的大侄女吧?何況那天見麵的情景實在太詭異了。
氣氛,尷尬。
半晌後,一直在開車的江大誌,突然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那天在蓉新賓館……”
“大誌!”冷聲一喝,冷梟打斷了他的話,眸光裏又多了一層冷漠。
汽車一路駛出縣城,顛簸在了鄉間小路上,這種破地方,優點是不會塞車。缺點嘛,自然是路不太平。
一抖、一跳、一拐,一不留神,一個大拐彎——
哐當!這輛車底盤不高,江大誌又不熟悉路況,一轉彎底盤刮在了石頭上便往旁邊斜了過去。同時,身形不穩的寶柒,也一下子被甩了過去,直接趴到了冷梟硬邦邦的腿上。
撲麵而來的是他冷冽的氣息,還有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幹淨的、清冽的、好聞得讓她一時間心慌意亂,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揪住了他!
“放手!”冷梟悶哼一聲。
“啊……”寶柒尖叫了一聲,解釋起來:“哦,那個……二叔,我發誓,絕對不是故意抓你的……”
手剛一脫離,她身子還沒坐穩,汽車又轉了一個彎,她欲哭無淚。
力的作用要往哪個方向倒,她能有辦法嗎?
毫無意外地,她可憐的小身板又向冷梟倒了過去,絕對標準的投懷送抱,外加完美撲倒的姿勢。
幾次三番,三番幾次。如果故事主角不是她自己,誰告訴她說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信!
終於,冷梟似乎忍無可忍了,黑著臉的樣子冷得不行。在她再次倒過來時,伸手敏捷地將她穩在了懷裏,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深邃的眸底除了冷,還是冷。
寶柒小臉兒紅紅,大眼睛水汪汪的,咬著下唇仰頭看著他,心裏不由得有點兒好奇。
他,會笑嗎?他笑起來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