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說罷,一直麵無表情,當做沒聽見他們挑釁的軒轅鶴堂眼底卻起了波瀾。
他依舊坐著,一絲不苟的整理頭上微亂的發髻,又捋了捋下袍的褶皺,正襟危坐,拿了一枝稻草杆兒,在地上用塵土作畫,這是他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再繪丹青,全神貫注,再不聽那些人的汙言穢語。
此刻軒轅鶴堂儒雅得冰冷的身上竟添了幾分柔意,眼底是深深的摯愛,隻讓人覺得風華無限,時隔了半生,再去描繪拿心頭的情人,情深意更重。
他下筆如神,雖然已是多年不畫,可不一會,淩紫菀的音容笑貌還是逼真的顯現於地上,那雙溫情的水眸好似深深的凝望著他,衣袂翩翩,軒轅鶴堂唇邊隻剩苦意。
身旁的漢子們見軒轅鶴堂旁若無人的作起了畫來,才身覺軒轅鶴堂與自身的差距,他們將要臨死,連家中妻兒的衣角都描不出來,更別說畫得栩栩如生,漸漸的,叫罵聲也變得索然無味,隻好一一又住了嘴。
巡查的獄卒走過,路過軒轅鶴堂的麵前,軒轅鶴堂出了聲:“這位小哥,可否能等一下?”
他蒼老陰冷的聲音傳出,竟然用了極客氣的語氣。
獄卒頓時忐忑的看著軒轅鶴堂,軒轅鶴堂的名聲他可是聽過的,所犯的罪,也是牢中人盡皆知的,他也不是癡傻之人,知道軒轅鶴堂叫他必是存了幾分心思,正尋思著要不要停下。
隻見軒轅鶴堂也不拐彎抹角,略低沉的聲音在獄牢之中響起:“老夫在永安城郊西玉泉山行宮附近還有幾間宅子與百畝良田,正愁沒有可交付的人,你可願意替我將軒轅大公子請來,就說老夫臨死之前想見他一麵?若請來了,東西全給你。”
天剛拂曉,溫柔的陽光從外頭照射進來,帶著幾分秋意,涼爽的風也伴隨著清新的空氣吹過來,興許是前兩天安晚婉昏睡不行的時候睡了太多,現在反而有些睡不著,早早便起了身,隻餘軒轅傾城還在裏頭安寢。
安晚婉披了外衫踏出房門,若歌見了,便立即細心的拿了一條更厚披風來替安晚婉穿上,安晚婉蠕動了唇瓣,終究沒說什麼,依著若歌的照顧,靜靜走在庭院之中。
太陽初升的時候,陽光還是淡淡的,並沒有夏時的刺眼,安晚婉坐在花架底下,才忽然發現不知何時頭頂上的青藤已經染了黃,稍稍一陣風吹過,便有黃葉飄到了她的腳下,安晚婉看著這離開了樹枝的落葉,眉頭微微一皺,臉上添了一絲動容,彎下身拾起,拿在手中細細把玩,落葉還未黃透,但已經離了樹枝,看著這一片小葉子,安晚婉觸景傷情,竟也添生了幾分愁緒。
她越來越少言少語,一坐便是大半個時辰,一直一言不發,若歌與彩菊也以為她是疲憊過度,沒什麼力氣像往常那般說話,殊不知安晚婉的心態,已經在每一個不經意間悄悄的改變。
接近辰時,房中的軒轅傾城也起身,兩個夜未眠,終於得以安睡,必定要比以往時候要起得晚一些,此時軒轅傾城睜開了眼,卻已不見身旁的安晚婉,他隻好起身,套了常服出庭院尋找。
隻見在不遠處的花架下,果然有安晚婉熟悉的身影,軒轅傾城斂著眉頭走近,凝視著安晚婉的側影,隻覺得她今日的氣色已比昨日好了許多,心裏也微微的暖了心。
看樣子再休息個三五天便可以完全恢複……
軒轅傾城有些觸動,步伐也緩緩上前,從安晚婉的身後摟住了安晚婉。
安晚婉感受到軒轅傾城的懷抱,沒想到軒轅傾城會出現在身後,身子一顫,眼中眸光一閃:“傾城。”
軒轅傾城低沉愛昵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早起風涼,不要坐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