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下午一直坐到了戌時,受了極大的風,直到戌時後,又僅是披了一條披風,在這過於涼爽的夜裏奔走,後來出了這般大事,她又擔心過度,一顆心一直緊繃著,冷汗一直不斷從額頭沁出,就這樣吹著風,一直到現在,進入了亥時,還在風中站著……
剛才已是渾渾噩噩,能撐到此時已是不易。
她勉強站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推脫開了軒轅傾城的手。
軒轅傾城感受到她有幾分抗拒的動作,幽深的墨眸凝成一線:“晚婉……”
軒轅傾城的眸眼對上了安晚婉的,裏頭斂著暗湧,還多了幾分未能言明的明璨,安晚婉的心一沉。
傾城瞞了她不少事情,許多事情也不願意和她講,她都可以忽略忘記,隻為小心翼翼維存這一份信任。
安晚婉想到了今夜之事,眼皮闔了闔,身子也晃了晃,像是要暈倒的樣子。
軒轅傾城立即緊張的喊道:“晚婉!”
安晚婉蠕動了唇,不行了,她的腦子像要燒起來一般,額頭滾燙,豆大的汗珠不斷從臉上下來,隻能收了視線,她隻覺得腦袋渾渾噩噩,逐漸失去意識。
軒轅傾城在安晚婉倒到一半的時候,終於上前來接住了她,那一瞬間,眸光像死了一般:“晚婉,怎麼了!”
軒轅傾城隻能探手又摸上她的額頭,隻摸到她臉上濕漉漉的汗,滾燙如火。又一陣風吹來,他才發現她的披風下隻著了一條薄薄的單衣。軒轅傾城的眼中又出現了怒意,她又這般為別的事情而憂慮過度,乃至連自己都忽略了,看樣子是起高燒了。
所以才會直接腦子渾渾噩噩的在他麵前倒下了。
安晚婉還想說什麼,想問問今夜裏這些事,到底是怎樣發生的,最後半抬起掙紮的手無力慢慢垂了下去,安晚婉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晚婉!”軒轅傾城抱著安晚婉,隻見她暈了過去,軒轅傾城頓時目光幽暗,暴戾得像是要人命般:“郎中!快請郎中!”
他的聲音帶了幾絲沙啞,嚇了眾人一跳,眾人這才發現安晚婉出了事,不遠處的白舒也急忙踉蹌的趕來,如今大夫人懷有身孕,最是需要小心周全,他看到安晚婉被軒轅傾城攬在懷中,毫無生氣的樣子,不由得一慌。
大夫人暈倒了,大堂外的所有人都慌亂了,本是站得偏遠,此時一個個圍上前來伺候聽令,軒轅傾城隻覺得空氣都凝在了一起,看著周圍越來越密集,軒轅傾城擰了眉頭,聲音冰冷道:“都走開。”
這聲音猶如三尺寒潭,凍得人血液冰冷。
聽得軒轅傾城的暴戾聲,這些管事又立刻退開來,為軒轅傾城讓了一條道。
軒轅傾城麵色凝重的抱起了安晚婉就朝水蓮苑趕,立即有人奪了燈籠為軒轅傾城開路,昏暗的燈光照著小道,軒轅傾城步伐如飛,心急如焚,安晚婉躺在軒轅傾城懷中,竟已失去了意識,她扯動了秀眉,臉色蒼白,軒轅傾城看著她沒有血色的小臉竟滑下了一道蜿蜒的清淚,與沁出的汗混在了一起。
軒轅傾城頓時心疼萬分,涼風扼著他的喉嚨,連呼吸都是刺痛,他沒有前所未有的害怕過。
生怕安晚婉出了什麼事,他便會永久的失去她。
今夜之事來得太突然,把她折騰得不輕,滿腦子都是憂心,再加之前幾日那些事情……她的心一直就不曾放下過,軒轅傾城忽然凝起了墨眸,她在他身邊,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從一開始他待她不好,到後來又為小丫鬟的事煩心,秦香伶之事出了以後,又一直從裏頭走不出來,她似乎這麼一直多愁善感著,心思如此細膩,細膩得讓他心疼。
這麼些事好一般折騰下來,長久間竟然沒有留有一番空隙給她休養,蘭陵有孕之事之後,又緊接著為他與軒轅鶴堂那些紛擾複雜之事煩憂,插手漕運古玩,看他收複錢莊,又因軍火之事去求了潘相,她在他身邊,腳步一直未曾停歇,他所許諾給她的那些歲月靜好呢?恍然未覺,何時已經失了言……
不知不覺中,他又總是將她一個人丟在一邊,日複一日的在花架下坐著等他回來。
軒轅傾城隻覺得心痛的難以呼吸,他隻能又更加用力抱著她,健步如飛的朝水蓮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