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蓮苑中,所有人都在裏頭,雖然已是亥時夜深,但今日軒轅府的這般動靜,鬧得人心惶惶,任誰都不可能安心的早早歇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軒轅府內來過那麼多禦林軍,如今隻剩下官兵撤退後的慌亂。
彩菊與若歌站在水蓮苑門外,知道苑外官兵剛撤退後不久,外頭必定是狼狽一片,想要出去尋安晚婉,卻又不敢擅自踏離水蓮苑半步,隻能站在水蓮苑門口,麵色蒼白如紙。
不遠處池塘中風荷搖動,已有幾支開謝的荷花,映著頹敗之色。
她們二人帶著一幫小丫鬟站在門口等著安晚婉回來,卻隻看到不遠處移動的兩盞燈籠,速度極快甚至帶著慌亂的朝這頭趕來,後頭是更加紊亂的步伐跟隨聲。
因為急切,有人不小心踏錯了一步,差些衝撞到軒轅傾城,軒轅傾城渾身上下裹著修羅一般的戾氣,趕緊將懷中的安晚婉抱得更緊了一些,隻冷冷的說道:“退下。”
身後跟隨著軒轅傾城的人立即少了一半。
若歌站著,隻覺得夜深了,風更重,待軒轅傾城稍微走近後,她才看清了情況,自家小姐竟然這般毫無生氣的被姑爺抱著,姑爺如天人一般的臉上竟是寒意。
軒轅傾城抱著安晚婉衝進了水蓮苑內,徑直走到臥房,涼風被隔絕在外,一室的溫暖,他這才把緊斂的眉頭鬆開,將安晚婉抱到了床上。
安晚婉眼角的淚早已被風幹,就好像未曾出現過。
額頭上豆大的冷汗卻還在,一直不斷的往外冒著,昏迷中的她仿佛有些痛苦,陷入了一個深沉的夢魘中,那是一個恍然未知的世界。
軒轅傾城不知道她怎麼了,竟然一直緊緊鎖著眉頭。
他幽暗的眸子又是好一陣沉痛,替她蓋好了錦被,將大手置於她滾燙的額頭,溫度灼熱,燙了他的心。
此刻,白舒終於也帶著郎中趕到,是上次探查出安晚婉有孕的那一位回春堂老掌櫃,老掌櫃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的踏進房中,尋了桌子立即就把藥箱攤開,隻見裏頭銀針一摞摞整齊擺放著,長短不一。
他用濕布淨了手,腳步未歇的上前去探查,隻見軒轅傾城冷著臉挪開了位置,讓郎中步入他與安晚婉之間,郎中什麼話也不多說,掏出了安晚婉錦被中的手,開始把脈。
隻見郎中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太好起來。
郎中把著安晚婉的脈,一驚,然後立即彎下腰,探手摸到安晚婉的額頭上,麵色凝重。
軒轅傾城察覺到了郎中的變化,一張俊臉頓時斂起,整個人變得更加陰鬱:“怎麼?!”話音沉得讓人心驚。
郎中見軒轅傾城焦急的樣子,隻好如實道:“夫人上一次已差些感染風寒,這些天又沒休息好,今夜可能是落了風,現在發起了高燒。”
軒轅傾城聽著郎中的話,墨眸沉斂,他早知道安晚婉額頭滾燙得如火燎一般。
可惜事情並不如想象中那般簡單,隻見郎中麵色凝重又道:“若高燒不退……很有可能危及腹中的胎兒。”
其實這才是讓郎中把脈後立即色變的原因。
軒轅傾城隻聞隻覺得墨眸一凝,頓時抽疼了呼吸,郎中隻覺得此刻的軒轅傾城有些可怕。
室內響起軒轅傾城冰冷的聲音:“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這聲音不大,卻讓人害怕,像遇到了什麼殺戮般。
郎中隻好壓下了對軒轅傾城的害怕,再把了把脈,道:“夫人此番可能是吹多了風,染了風寒,發起高燒。”
他顫音道:“若是高燒不退,可能……腹中胎兒不保。”
郎中有些不安的重複了第二遍……
隻見這一回,全室的人都聽見了,轟然一聲,數人皆連同抽氣,方才才出了謀反查抄之事,這一刻又是府中大夫人出事。
一時本就人心惶惶,這回更是難以平息。
郎中看著軒轅傾城渾身冰冷的站在一側,害怕軒轅傾城過於擔心,於是又急忙勸慰道:“不過好在夫人腹中的胎兒似乎快足三月了,老夫方才把脈脈象還算穩定,所以隻要好生照料,應當能確保無虞。”
軒轅傾城沉下了眸:“有沒有什麼辦法……可醫治?”他竟疏忽至此。
郎中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為難:“夫人懷有身孕,狼虎之藥不能用,隻能慢慢修養……”
隻見軒轅傾城的臉色青黑,若歌和彩菊站在一旁,聽到郎中的話,手腳都抖了,特別是若歌,臉色慘白。
當初知道有孕的時候,安晚婉開心,多愛這個孩子,她們全看在眼裏,現在因為有了身孕,不能用藥,那隻能聽天由命,大人孩子都皆有危險,小姐還好,自小大病雖然沒有,小病不斷,卻都扛過來了,可是腹中的孩子,就不一定了……
若歌回憶起來,小姐自從有了孩子以後,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為了不動及胎氣,在花架下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天,哪裏都不敢去,全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