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像的人(1 / 2)

木玬被車撞到空中後,已經意識到自己出車禍了,但她沒辦法自救。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她眼中看到的是學校門口張大嘴巴尖叫的兒子,腦海中閃現的是老公深邃的眼眸和堅毅的臉龐。

就要這樣離別了嗎?她還沒有幸福夠啊。

來不及有更多的思考,她看到自己被一陣白光籠罩。似乎正在睡著,又似乎醒著,不用睜開眼睛也可以看的到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像霧又不像霧,隻是“縹緲”,如同夢境。“我會去哪裏呢?”她想。

猛然間,身體仿佛失重,從萬米高空中迅速向下墜落。她心中一緊,十分害怕這種感覺。

以前睡覺做夢的時候也常會夢到從高空掉落,然後驚醒,那種感覺非常不好。而現在她死了,卻還要經曆這種心驚膽戰,木玬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以致這輩子死了都不得安生。高空墜落,雖然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卻要承受心理上的害怕極限,這種痛苦真比死了還難受。

她就這樣一直下落,下落,下落,直到隱約看見了地麵,終於也開始擔心肉體摔爛在地麵後的疼痛和半死不活。然後下一秒,便在“夢”中暈厥了。

不知何年何月的某處府宅,鋪滿琉璃瓦的屋頂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輝。

後宅庭院裏走過一名男子,他一身白色長衫,腰間係著鑲著藍邊的白色腰帶,腰帶上掛著一枚輕且薄的圓形玉佩,下麵垂著青色的纓絡。男子腳下著的是黑底金邊的布靴,鞋尖向上卷起,兜著長衫的底部隨著他向前邁步起來又落下。烏黑的頭發卷起一部分,在頭頂攢了個髻,外麵套著玉冠,中間橫插著根玉簪,額前的頭發向一邊垂落,及至鬢邊。

他向前走著,推開麵前暗紅色的雕花門,抬腳邁進房間。屋子外間放滿了檀木家具,有桌有凳,有屏風,有妝台,總之樣樣俱全。他徑直走向靠牆處的雕花床,望著躺在上麵女人。

他立著看了一會,女人仍在沉睡,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唉……”男子歎了口氣,拿起旁邊一隻鼓凳,輕輕放在床前,坐下,一瞬不瞬地盯著女人。他握起女人的手,中指輕輕搭在她腕上。

“老公……”聽見女人說話,他猛抬起頭。

女人微睜開眼,瞳孔彌散著水氣。“老公……”她側過身子,去扯男人的手臂,“再睡會兒……”男人被拉近,兩張臉龐頓時緊靠。他屏住呼吸,生怕鼻息噴到女人臉上。

“老公,你今天真好看……好看,嗯,呼呼。” 女人摟住男人的脖子,將頭靠進他的肩窩,鼻子在他身上蹭了蹭,找到一個最舒適的角度,又接著睡去。

男人本想抽出胳膊,但念頭一轉,反而順勢躺下,右手還搭在了女人腰間。她好像,認錯人了。

木玬漸漸轉醒,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家,睜眼所見的東西全是實木家具,古色古香,床也不再是在臥室中間,而是一邊靠牆,被子都是緞麵,像小時候奶奶的被子,現在都是用在送葬,給去世的人蓋……想到這裏,木玬臉都抽了,難道她死了嗎。“我應該是死了。”自嘲地笑笑,所以才會看見不同於人世的景象。

“老公……嗡嗡……”她的聲音都帶了哭腔,這裏她一點也不喜歡。可當她推開身邊人,看到他的臉時,又更激動了。這個人,好像,不是她老公。而且如果她死了,老公為什麼也躺在這?

她目光反複打量,這個男人和金羨有百分之八九十相像,隻是臉型更瘦削,眉尾更細挑,最重要的是,他是長發,還穿著長袍。

完全不對!

“喂!你醒醒!”她更加使勁地來回推搡。

男人猛地醒來,看見木玬狐疑的眼神,立刻坐起。“你醒了。”他想起兩人還在一張床上,又匆匆站回地麵,拍打壓出皺褶的白衫。

“餓嗎?”

“不餓!”木玬現在滿腦子疑惑,不弄清楚她沒法吃得下。“你是誰?”

“我……石馭風。”

馭風,我還馭馬呢。木玬又試探地問,“你認識金羨?”

“金羨?”男人搖搖頭,“不認識。”想了想又問,“那是誰?老公?”剛剛她拉住他的時候,好像是這樣叫的。

“咦?你怎麼知道?”木玬爬到床下,四處張望。這下,木玬發現大事不好了。房間外和房間裏還是一樣,都是古色古香,屋子都是平層,頂上是琉璃瓦,門窗也都是木刻鏤空糊著薄紙。唯一不同的是麵對著的大廳,四角立著漆紅的柱子,沒有任何遮擋。她跑過去,一直跑到大廳另一邊的大門處,就要開門出去。

然後回頭望了一眼剛剛出來的屋子,同左右兩側的屋子一樣,都是琉璃瓦,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石馭風就站在門欄處,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後。陽光打在他臉上,盡管很脫塵,但是--她現在好亂,好亂,亂到沒心情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