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不會,不會…"杜風知道山外麵經常打仗,從杜爺爺那裏也知道打仗會血流成河。杜雨打斷了杜風的話頭:"興許哪家買了頭豬吧,去年滿叔叔家裏不就宰了好大一頭。"去年劉滿家買了頭豬宰了,杜雨杜風都去看熱鬧了,不過那時候是年關將近,殺豬有個說發,叫殺年豬,現在才盛夏,杜雨也隻能這樣安慰自己:"我們看看去。"
"啊,啊,"兄弟兩還沒走進村子,一個人狀若瘋癲跑了出來,正是兄弟兩人牽掛的杜發,杜發見到杜雨杜風,陡然坐到地上,扯開嗓子嚎啕:"都死了,都死了…媽…爸…啊…。"
杜雨杜風猶如天雷轟頂,瘋了似的各自往家奔去。一路所見讓杜雨目齜欲裂,冬雨倒在路邊,滿叔叔園瞪了雙目,手中握著鋼叉,大壯叔叔,旭田伯伯…杜雨一頭撞進自家院裏,頓覺天璿地轉,張大了嘴,那喊了無數便的幾字卻怎麼都喊不出口,眼淚流過臉頰,流過顫抖蠕動的唇瓣,砸到泥裏。杜雨兩眼一黑,暈了過去,醒來已是晌午,睜開雙眼,隻覺得喉頭發甜,沒哽咽兩聲,又暈了過去,再度醒轉已是夜裏了。
杜雨腦子裏麵一片空白,看看躺在泥地裏兩手緊握的娘,這分明是遭了什麼野獸了,娘的脖頸隻剩一絲皮肉相連,兩眼望定了天空,再無半分神采。爹俯臥在地,整個背上血肉模糊。
"不能讓爹娘躺泥地裏,會著涼的,會找涼的!"杜雨蹣跚站起,走到娘身邊,他隻想把娘扶到床上去,奈何連日疲憊,年紀又小,努力幾次,最後抱著娘摔倒在泥水裏。"睡覺,睡覺,爹娘該好好歇歇了!"杜雨勉強起身,用盡全身力氣把爹拖到娘身邊放好,回屋拿被子蓋住爹娘,有打了水把爹娘臉上泥汙洗淨,掀開被角慢慢躺了進去,一家人又在一起了。
杜雨忽然笑了,往日一幕幕浮現眼前。"爹,這筐好編麼?""好編""筐子用來裝什麼啊?""裝好多東西呢,小雨想裝什麼啊?"
"我要裝媳婦,嘻嘻!"
"哈哈,哈哈!"
晨,陽光明媚,終於是晴開了。
"啊發,快把小雨抱進裏屋!"杜風的手從杜雨額頭上挪開,順手掀開杜雨身上的被子。杜發雙手抄進杜雨腋下,杜風抬著杜雨的腳,進了裏屋,把杜雨放到床上。
"小雨發燒了,怎麼辦?"杜風說道。
"我家有藥,可是我一個人不敢過去!"杜發膽小,村裏除了他三沒一個活口,真不知道昨晚他是怎麼挨過來的。村裏進郡不易,幾乎家家都備了常用的草藥,杜發家裏更多。
"走吧,一起!"杜風拽了杜發,跑出門去,不多會便抱回一堆藥草。至於什麼藥對什麼症狀兩人都不懂,但村人大多備的都是頭疼腦熱的要,想必無太大影響,於是杜風便叫杜發一股腦熬了。
一臉盆藥杜風足足喂了三天,第三天中午杜雨肚子鼓漲如球,一通悶屁後杜雨終於醒了過來,隻是覺得頭重腳輕,用不出半分力氣,杜風熬了米粥後杜雨終於有一絲力氣,可以起身下床了,幾天過去,盛夏的天氣裏蚊蠅亂舞,已經是腐味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