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看著手中花,苦笑,都趕在一處了,今日倒個個都兌些事兒出來,先是太傅書室裏太子頂撞了皇上,現在夏雪那兒又——娘娘恰這些天與玉致公主出宮,到近郊十爺的別院探望十爺霓裳姑姑的女兒楚晚去,娘娘不在,皇上與太子之間倒一時成了僵局。
雖父子情深,但二人之間會起磨執,倒也早有些征兆。
前些日子,她與娘娘獨處時,娘娘便露過口風,竟似有離宮之意,她一下震顫住,娘娘隻笑說,皇上將要麵對更複雜的局勢,她自是隨他左右的,隻是無霜——這更複雜的局勢,似並非指西涼。
娘娘說到太子,也默默頓住了,沒有再多說,她也沒再問。她深愛著這個像娘親像姐姐一樣的女子。她怕離殤。
這些天,皇上已開始讓太子獨立處理部分政事,太子想必也已嗅到些跡象,太子辦事幹練利落,端的是出色之極,但她明白,唯獨一件太子放不下,他並不希望皇上與娘娘離開。
這一分,此生遙遙,卻未必再有期……她總有這感覺,更逞論太子。
太子,無垢,曉童,夏雪,夏雨與她都同在一處讀書。今日,皇上也過了來考核。皇上問了件例案讓太子作答,太子作述後,皇上卻冷冷批下二字:胡鬧。
太子當即淡淡道,你攜母後並離,何嚐不胡鬧。
……
她咬了咬唇,看著手中的花。
她與曉童都愛“凝霜”,曉童姐姐愛“凝霜”的傲骨,雖美麗卻不諂媚,供人褻玩;她更愛“凝霜”的頑強:四季不凋,永生相伴。
這花,她想交予他。
雖是同歲,他卻比她大不了多少,但他從小聰明,她的學問,武功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她明白,他是她的哥哥,但至於她,又不僅僅是哥哥。
那些羞澀、不能出口的話,她想借“凝霜”告訴他。她會永遠陪在他身邊,不管誰來了,不管誰走了。除非她死,否則,她會永遠陪著他。
從懷中拿出平日裝藥丸的小匣,將丸子倒進腰前一隻小荷包中,又將“凝霜”裝進小匣裏,想了想,微微顫抖著拿起另一隻小荷包,將下學前在太傅書室裏偷偷寫下的紙片兒一並放進小匣裏。
人命攸關。她加快步子,隻想著將花給了那人便即上夏雪那兒去,突然後肩一股勁風襲來,她吃了一驚,矮身一避,那人掌風未老,稍撤回去,又如影隨形往她身上打來。
琳琅看清來人,心裏好氣又好笑,遂不避也不還手,對方反嚇了一跳,笑罵道:“你個小丫頭。”
“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個年琳琅也贏不了一個夏雨。”琳琅笑道。
她對麵的女子哈哈一笑,握住她的手,“你我且莫說笑,快隨我去救命。”
“是五福的事?”
卡“咦,你怎麼知道?適才咱府裏有人來過了罷!”夏雨恍悟,又道:“五福那小奴才平日乖巧,我也是極中意的,今日不知怎竟惹著我哥哥了。太子與皇上拌嘴,你與太子兄妹二個感情好,我便尋思你必定是到東宮來了,我勸不住夏雪,隻好也找你來了。”
“我方已喚蕊兒趕去——”
“那個丫頭腳程不行,待她過得去,人都給我哥打死了,我輕功好,背你過去。”
桄夏雨擺擺手,便要來抓她。
琳琅一驚,忙頷首,看及手中小匣,雖知那人此刻心裏必寂燥,想第一時間將這東西給他,卻又著實顧慮五福,隻打算稍頃再來,卻突聽得夏雨笑喚道:“曉童。”
她一怔,果見不遠處曉童領著丫鬟走過,這位姐姐與太子交好,下學時,若非太傅將她留下問些事,她隻怕早便過了來。
她心裏一喜,重重握了握夏雨的手,“雨姐,我與曉童姐姐說句話便來,你且等一等我。”
夏雨微愣,罵道:“哎,死丫頭,可是要與曉童說甚悄悄話兒,怎不捎上我?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