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不經意的話,卻正好刺痛了淩語芊受傷的心,美麗蒼白的臉龐陡然黯了下來。
馮采藍見狀,迅速問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這麼晚了出來,還跟高峻到他家,是不是賀煜那變態又令你傷心了?”
淩語芊稍頓,告知今天發生的事,被壓住的痛楚、委屈和羞憤也隨之襲上心頭。
馮采藍聽後,怒氣立起,先是對季淑芬詛咒一頓,而後責罵賀煜:“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竟然看著你被季淑芬打。就算那是他母親也不該這樣的。對了,你身體沒什麼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已經沒什麼了。”淩語芊低聲應著,美眸仍舊布滿傷痛和絕望。這些棍子打下的時候,確實曾經帶來或重或輕的一些痛,但隨著這幾個小時的消逝,隨著她的心被更嚴重地傷害後,這些皮肉之痛顯得麻木。
馮采藍也不多說,抓起淩語芊的手,訥訥地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樣?真的要離婚了嗎?”
“嗯。”沉吟了片刻,淩語芊還是點頭道。
馮采藍再度靜默。上一次,她還想著勸語芊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可這次,似乎沒有必要了。
那個大家族,興許很富貴、很顯赫,但不適合語芊。沒有精神的寄托,沒有愛情的滋潤,再好的物質生活也隻會把人的意誌消磨,慢慢變得行屍走肉,生不如死,最後走向枯萎。她不希望好朋友的結局是這樣。
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改為擁住淩語芊,將那單薄嬌小的身子深深摟入懷中,輕輕地安撫。
淩語芊身心疲憊,順勢窩在好友懷中,借這副身軀尋得短暫的安寧。
整個屋子靜悄悄一片,直到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淩語芊的手機。可她無動於衷,繼續眼神空洞地窩在馮采藍的懷中。
馮采藍本也不想讓其他事破壞這份安寧,可那鈴聲好像催命符似的,連綿不絕響個不停,她不得不替淩語芊拿起,一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即遞給淩語芊。
看著深刻入骨的兩個字,淩語芊無神的眸瞳也蕩漾了一下,並無任何接通的意向。
馮采藍見狀,於是幫她掛斷,誰知很快他又打來。馮采藍稍作思忖,接通,劈頭大罵:“死變態、死色狼,你還打來做什麼?誰要你打來!”
電話那端先是靜默了數秒,賀煜那隱約透著壓製怒氣的低沉嗓音徐徐傳來,“她呢?叫她聽電話。”
“語芊沒空聽你的電話,她不會聽你的電話!”馮采藍想也不想便拒絕,氣咻咻地痛罵,“你媽是心腸歹毒的老妖婆,你是毫無血性的禽獸,你們母子都不是人!”
“叫她聽電話!”賀煜又道,嗓音明顯拔高了不少。
馮采藍豈是省油的燈,她索性把電話掛斷,再憤憤不平地罵了一通。平靜下來後,目光回到一直沉默的淩語芊身上,即時怔了怔,內疚道:“語芊,我……”
“沒事,你做得很好。”淩語芊微笑著安撫。
馮采藍這才放心,“對了,你今晚打算在這裏過夜嗎?或者,我們去酒店?”
“遲點再說吧。”淩語芊看了看門口。
馮采藍明了,往後一靠,與淩語芊並肩而坐。空氣再一次回歸寧靜。
057
同一時間,賀家。
賀煜窩在沙發上,棱角分明的俊顏由於盛怒而顯得更加冷硬,黑眸緊盯著手機,射出的一道道怒火幾乎將手機燒毀。
方才他開車沿著整條大路尋找,左右留意,直到駛出大路依然不見她的人影,他於是繼續前進,進入鬧市後還是沒有結果。後來,他想她會不會回娘家去了,於是把車子駛到她家樓下,打她電話,電話是通了,可沒人接。
他明知道她住在哪棟哪層,但並沒上去,隻待在車內等,持續打她的手機,偶爾還出到車外,抽上一根煙。就那樣半個小時過去後,他才帶著怒氣和自尊,決然離開,重返家中。
李曉彤還沒走,母親叫他送她,他拒絕了。要是以往,他會送,但今天,他隻吩咐司機代勞,然後不顧母親的呼喚和叫嚷,回到臥室,把門反鎖,就這樣窩在沙發裏撥打她的電話,這次,有應答了,卻不是她,而是那個馮采藍!
他認得那個聲音。這種無理的聲音,隻有那個粗俗的女人才有。他就不明白了,這小東西怎會和那種人交朋友,還是很好的朋友!難怪她變了,由小綿羊變成了小野貓,變得懂反抗,懂得提出離婚,估計都是那個粗俗的女人教的吧。
賀煜越想心中越是憤怒,不禁再次拿來手機,發短信,“不管你在哪,都立刻給我回來!限你三十分鍾之內馬上回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按了發送鍵,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不久,有回複。
“不回去!堅決不回去!你以為你是誰?語芊任你揮之則去招之則來?還不客氣?你想怎樣?最多不就是離婚嗎?變態大色狼,現在不是你要離婚,是語芊要離婚,語芊要徹底甩掉你這個無人性的禽獸!”
該死!
賀煜俊顏霎時更沉,長腿一伸,就那樣踢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