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離唇角的笑意僵住,低頭不語。
“別寫了,睡吧。或者這輩子都看不到了,你我就在這裏等著變成一堆白骨吧。”漁嫣搖搖頭,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正說話時,門被敲響了。
“去開門。”漁嫣推了一下莫問離。
他抖抖手臂,懶懶地說:“你沒長腿嗎?”
“痛……”漁嫣齜牙,發出一聲怪叫,戀戀不舍地從獸皮下鑽出來,跑過去開門。
小青和阿布勒、大馬、小馬,抱著好多個陶罐進來了,往桌上一放,小竹屋裏頓時暖了許多。
“這些都是每年攢下的木炭,給你們取暖。”阿布勒慈祥地笑。
陶罐一長溜擺在竹桌上,每一個都用獸皮包裹得好好的,可以抱在手中取暖。莫問離收起了正寫的雜記,將陶罐抱了個滿懷,舒適地吸著氣。
“阿布勒,這裏要冷多久?”漁嫣猶豫了一下,輕聲問。
阿布勒看看她,在紙上寫:“每年三百天。”
“啊?”漁嫣頓時愣住,要冷上三……百天!那她怎麼熬得住?
莫問離也緊鎖了眉,萬沒想到,剛進穀時看到的花紅柳綠,居然隻能存在這麼短短的一段時光。
“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下來的啊?”漁嫣忍不住感歎,揭開放著木炭的陶罐往裏看,裏麵被草灰覆蓋著,可吸去潮氣,可即使是這樣,木炭仍有些濕意。
“大家在一起就好了。”阿布勒又眯眼笑了笑,牽著小青的手,慢步往外走。
這幾個月的時間,阿布勒她們學會了簡單的後青話,漁嫣和莫問離也能講幾句穀中的話了。阿布勒這句話聽著像答非所問,但漁嫣細細嚼過,覺得很有道理。隻要家人在一起,平安健康,比什麼都強,什麼難處也能闖過去。
大門掩上後,漁嫣立刻把陶罐全攬到獸皮上,吸吸鼻子,鼻涕聲很大。
莫問離嫌惡地瞥她一眼,“你髒不髒?”
“奇怪,我能管著自己不流鼻涕嗎?”漁嫣又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著,彎下腰,在腳邊放上了兩個小陶罐。
莫問離趁勢把頭靠過來,悄悄在她的發上親吻一下。
漁嫣不知他的小動作,隻抹了一下鼻子,揭開陶罐,把白天采來的野薯根往裏麵丟,“餓了,燒點東西吃吧。”
穀中寒冷,已經沒有小獸出沒,他們吃了半個月這種植物的根莖。在此之前,他們幾乎沒有碰過穀物,更別說肉類。來的第一個月,莫問離還去獵來過小獸,隨著氣溫降低,大雨滂沱,鳥獸都已經離開了這裏,它們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
她坐起來時,鎖骨橫在脖子下,像兩根刺,讓莫問離看得心疼。這地方,還是得早點離開才行,去他的契約!
“想吃肉啊,都快不記得肉是什麼滋味了。”她感歎起來。
莫問離挽了袖子,把胳膊遞到她嘴邊,“來,你吃吧。”
“不要,你沒洗澡,髒。”漁嫣立刻報複了他。
他臉一綠,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瞎了眼才會喜歡你這樣沒良心的東西。”
“感謝你瞎了眼。”漁嫣清脆地笑。
“快出來看!”外麵突然接二連三地傳來了尖叫聲,聽上去驚恐萬分。
莫問離眸色一沉,把漁嫣往桌下一塞,敏捷地打開窗子,飛身躍出。一隻龐然大物正彎著腰,慢慢靠近,一雙碧幽的大眼睛緊盯著莫問離。
十月居然來了!
它瘦了很多!被燒得短短的毛皮貼在身上,可一雙碧油油的眼睛卻緊盯著莫問離,喉中發出威脅的咆哮聲,仿佛下一刻就會撲上來,咬住莫問離的喉嚨,把他滅掉。
被十月拍傷的穀民都躲回了小屋中,小青還趴在雨水裏,哇哇地大哭。
“十月?它怎麼找來了?”漁嫣突然興奮起來,十月來了,禦璃驍離她還遠嗎?
十月轉頭看到漁嫣,頓時幽碧的眼睛大亮,喉中一聲嗚咽,四爪用力一蹬,往漁嫣身上撲來。
“啊……”四周全是慘叫聲,大家都捂著眼睛不敢看。
莫問離被十月一爪揮開了,它龐大沉重的身體直接壓在漁嫣的身上,害得她差點沒斷氣。
“十月,我骨頭要斷了,快走開。”漁嫣擰著眉,推著十月髒髒的大腦袋,不許它伸出濕答答的舌碰自己的臉。